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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隐匿在云层之后,昏暗的光线堪堪映照出一个与众不同的身影。
已成瓮中之鳖的凯特琳孤注一掷地把枪口对准祖安炼金战士的指挥者,准心牢牢套在面部纹着黑蝎的男人头上,在她看来,若是自己能一枪杀掉指挥者,说不定祖安怪物就会失控,
面对凯特琳的狙击,黑蝎站定在原地,对着准备出手的强化战士摆摆手,冷冷一笑。
不再犹豫,凯特琳扣动扳机。
“嘭!”
步枪子弹脱膛而出,以转瞬即逝的速度飞向黑蝎的鼻梁,眼看着就要命中,黑蝎却歪过脑袋。
“咻!”
子弹擦着黑蝎的面颊飞过,斜向撞击在水泥地上,打出一个小坑,
换弹上膛,凯特琳再次射击,这一次她刻意瞄准了黑蝎的胸膛,黑蝎却是直接侧过身子,又一次‘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子弹。
凯特琳终于明白了,不应该说是险之又险,应该说敌人的反应速度和行动能力已经超过了她的想象,完美地避开了弹道。
银色的月光重回大地,在凯特琳恍惚的目光中,黑蝎扭了扭脖子,语气淡然的开口道。
“执法官小姑娘,你根本不明白站在你面前的男人拥有怎样伟大的力量,你也不需要明白我们为了这一天到底付出了怎样惨痛的代价,你只需要知道,不仅仅是你,还会有更多的皮尔特沃夫人付出代价,为你们的傲慢,在我们面前,你们引以为傲的步枪不过是无用的烧火棍而已。
呵呵,祖安的妓院不应该只有祖安人,也该有你们皮尔特沃夫人的一席之地才对,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是你这样标致的小姑娘,想必会有不少男人愿意出大价钱只为一夕之欢……当然了,如果你现在就自杀的话,或许可以避免被人侮辱。”
脸上稍显动摇,凯特琳拉动枪栓完成换弹,绷着脸努力反驳道。
“你说上城人傲慢,我……我无法否认,但我必须要告诉你,这不该是你们挑起战争,让无辜人流血的理由!
议会一直都在致力于平衡两座城市的关系,有什么不满的话可以上报议会……”
“议会?你说让我们这群走投无路的可怜鬼上报议会?你他妈的在开玩笑嘛?
似乎是想通了什么,黑蝎怒极反笑。
“不,不对,你没在开玩笑,你只是一个没有经历过绝望,没有穿行过臭水沟的小公主,你一定是一个贵族大小姐吧?是啊,你当然不会明白你们口中的‘地沟佬’想要向议员老爷们申冤有多难。”
“你们享受着蓝天白云风和日丽,享受着鲜花与蛋糕,享受着欢乐的舞会,享受着高雅的戏剧,你们理所当然的吸取着祖安的血液,心平气和地享受着一切,早已忘记了什么叫穷苦和磨难,毕竟在你们的报纸上切水果割破手指都算得上一场‘危险事故’。
你们的一日三餐是鸡蛋牛奶和新鲜水果,在你们的垃圾桶里甚至可以找到咬了一口就扔掉的奶油蛋糕,而我们只能享受老鼠和泥沼蛙做成的合成肉块,有许多流浪汉为了不饿死只能吃蟑螂,
你知道蟑螂是什么味道吗?知道那股烂杏仁臭鸡蛋一样的味道在口腔里爆开,知道蟑螂在垂死挣扎中用触须和外骨骼拼命刮擦舌头和牙床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从娘胎里爬出来你们就得到了我们这群地沟佬一辈子都奋斗不来的一切,你们只需要晒着太阳把闲置的房子租给我们这些拼了命往上城爬的可怜鬼就能躺着收钱,
你们制定的所有政策,拍板的所有法律都在维护着上城的利益,在复杂的条条框框中,你们的收走了所有的权利,给我们留下了数不完的义务,逼得我们恨不得一死了之,
所谓的律法公平和人格平等不过是没人敢于揭穿的笑话,可笑的是大部分上城人都把‘双城平等’当成了真,好像我们真的是律法的受益者一样。
你们享受着既定规则带来的一切权力,吃饱喝足后,无意间低下头看到了脚边摇尾乞怜的流浪狗,就心生高人一等的怜悯,
看啊,只需要往地上随意丢一根吃完的骨头,你们就能收获流浪狗的忠诚,轻而易举的得到同情弱者带来的满足感,却从来都不在乎流浪狗吃不饱是因为被你们利用完之后锁在了笼子里打断了腿,
或许在你们的想象中,脚边的流浪狗每天都在吃山珍海味吧?”
“贵族大小姐,你也不想想,如果我们申冤有用的话,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挽起袖子,黑蝎双臂肌肉蠕动膨胀了一小圈,紫色的肉筋看起来力量感十足。
被黑蝎的一番话堵的心里发慌,凯特琳垂着头,这是她在报纸上永远也感受不到的沉痛。
“执法官小姐,既然没有勇气自杀,那就放下武器吧,放下武器至少还能活下去,幸运的话或许还能在未来与家人团聚,
至于说你之后要遭受的一切,就当是为上城人的赎罪吧,这样想或许你还能好受一些。”
在黑蝎的声音中,凯特琳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坐在冰冷的地上。
看到这一幕,黑蝎的脸上浮现出胜利者的笑容,双臂逐渐恢复原状,本以为今天晚上能尝尝鲜,黑暗之中却传来了陌生的声音。
“你说的对,只可惜,我不能让你把凯特琳带走。”
这声音十分耳熟,凯特琳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容,那个时候她的年龄还小,却交到了这辈子都忘不掉的朋友。
凯特琳抬起头,眼也不眨地凝望着从黑暗之中从容走来的男人,眼眸渐渐痴了,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容貌俊美,身材修长,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宛如从月光之中降临于世的神祇。
具有诺克萨斯风格的暗红色军礼服和白手套衬托着男人的尊贵与优雅,又不乏铁血与庄重的气质,这是不属于凡人的完美,这辈子凯特琳也只在两人的身上有过这种感觉。
黑蝎看清楚了来人,瞳孔猛地一缩,陡然想起了希尔科跟他交代过,若是有诺克萨斯人掺和进来,一定不要与之为敌。
话虽如此,要让他在一众下属眼前直接退缩,脸面何在?
“阁下,这位执法官小姐是我的战利品,阁下用一句话就像带走,不太合适吧?”
“她是我女儿的友人,既然你不愿意放手,此刻又是在战场上,不妨我们用实力说话。”
莱斯特微笑着对着凯特琳挥挥手,这个举动让凯特琳确定了眼前的男人就是阿狸姐姐的父亲,少女也不傻,抱起步枪就往莱斯特的方向跑去,躲到了莱斯特的身后。
面对诺克萨斯人一如既往的霸道,黑蝎终究还是没敢动手,脸上的笑容十分僵硬。
“既然是阁下女儿的友人,我们也不好为难阁下,我只想知道,我们准备清理前往上城的通路,阁下会不会继续干涉?”
“这是上城与下城之间的战争,我为何要干涉?我已经说过了,来这边只是为了凯特琳小姐。”
“既如此,我们就先走一步。”
“请便。”
看着莱斯特让开道路,黑蝎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带着二十几个强化战士向着西边而去,显然是要把整个水坝区拿下。
等到祖安的强化战士离开,莱斯特才看向有些狼狈的凯特琳,多年未见,这个女孩看起来已经成熟,实际上还是个未出巢的雏鸟,要成长的地方还有很多。
“第一次经历战争,感觉如何?”
想要主动跟莱斯特打招呼又有些不知所言的凯特琳定了定神,低着头闷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