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抱住膝盖的手依旧没有松开,但已经抬起了头,及肩的头发搭在肩膀上,遮住了大半边脸。
秦缪怔了一瞬。
顾斯远也留长发,散下来可以垂到腰上,睡觉的时候秦缪老是压到他的头发,然后顾斯远就会因此闹一顿脾气。
秦缪想起那段半夜被顾斯远推醒,半梦半醒中听他数落自己的不是,好一阵哄才肯消停的日子,心头突然一片苦涩。
“能不能不去医院,我害怕。”
秦缪吞下心头泛起的苦意,轻声解释道:“不去医院处理,你的伤口可能会发炎,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小孩抬起的脑袋又缩了回去,沉默一会儿又重复了一遍:“可是我害怕……”
声音带着些许哭意,软得一塌糊涂。
秦缪一时间没辙了。
以前秦缪经常要哄顾斯远,现在换了个人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好在代驾很快就到了,秦缪挂断代驾打来的电话,看着像鸵鸟一样藏着脑袋的小孩,耐着性子问:“车来了,能自己走吗?”
脑袋埋在膝盖里,小孩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过了一会儿,秦缪看着小孩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结果没站两秒又猛地往下跌,秦缪眼疾手快扶住他才没让人摔着。
站都站不稳了,这该伤得多重。
秦缪在心里叹了口气,右手绕到后面用手掌扣住他的腰,说:“不着急,慢慢来。”
小孩乖顺地倚着秦缪,从巷子出来直到被秦缪塞进车也没再说话。
代驾透过后视镜看看浑身是血的青年,又看看被暗红色的血染花了白衬衫的秦缪,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问秦缪去哪里。
“去第一人民医院。”
秦缪刚说完,感觉到小孩扯了扯他的裤子,于是转过头去看他:“怎么了?”
“哥哥……”小孩低垂着眸子,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不敢抬头,隔了好一会儿才重新鼓起勇气,声音低低地开口:“不去医院……”
“我害怕。”小孩又怯怯地补了一句。
代驾已经启动车子往医院的方向开去,窗外的景色快速倒流,上京市夜晚绚烂的灯光渐渐化作各色的平行线。
秦缪盯着满身狼狈的小孩,想严肃地告诉他不去医院的后果,但看着他缩瑟着身子向自己请求的样子,最后还是不忍心吓他。
“麻烦开到南平路29号街京华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