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变法(2 / 2)

江山一瞥 铠锦 2089 字 2022-09-09

“是!”侍卫直接把魏泰拖了出去,任凭他如何挣扎喊冤都无济于事。一朝天子一朝臣,恐怕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做臣子的永远不要一味地去触碰君主的底线,他既然可以让你位极人臣,也能瞬间让你碎尸万段。

此刻,卞昂亦热泪盈眶,他知道,家父的在天之灵终于可以瞑目了。

“明疆组训,本朝不杀士大夫!你这是在违背先国主的训言!我……我还有老国主赐的免死铁卷,可……可免一死,你不能杀我!”

魏泰或许是真的老了,又或许是突如其来的问斩让他丧失了理智,竟然说出了这般可笑而荒唐的理由,可细细想来,此时他除了喊这些无用的话语又还能说些什么呢?

魏泰的下场让在场众臣再也不敢小觑这个年轻的国主,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大殿之内逾半数的魏党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求情,反倒纷纷下跪求饶,泣涕不止地叙述着自己曾经为魏泰做过的错事。

裴远背过身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他们在那里一直哭喊,直到他们哭累了、喊哑了他才转过身来,他收回了凌冽的目光,平和道:“孤刚刚所说的变法事由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群臣连连点头,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好,无论过去你们替魏泰做过哪些昧良心的事情,从今天这一刻起,孤可以……既往不咎,从今往后,只要你们认真施行筹办新法,你们就依旧仍是孤的肱骨。”

“臣叩谢国主隆恩,臣叩谢国主隆恩。”那天,大殿的地板都快要被这群曾经的魏党给震裂了。

之后裴远又和众臣细细研讨了关于变法的更多细则和条例,涉及农事、科举、兵制、讼狱等多个方面,用心之深之切令那些在朝为官数十年的各部尚书纷纷自叹不如。

少时的家国不幸,让裴远的心头经受了太多太多难以言状的苦楚,所以自从他当年被押运到云京以后,有朝一日能变法强国便是他心头最大的梦想,他直到,那种被他国欺辱被剥夺自由的无奈太过蚀骨。

云京十年,他不曾有一日放下过书本,无论是工农水利还是兵家商法,只要能堪经世济国之用的知识他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学习、去领会,为的就是等到有朝一日回明疆的那一天。

很快,在裴远一一给群臣安排了相应的职务以后,他们便纷纷散去、如获新生一般积极地投入了新法实施之中。

与此同时,卞昂也被裴远委以重任,他被提升为江防大营和望海大营的总统令,成为掌管明疆军队主力最高统帅。

此时,众臣散去的大殿中就只剩下一直默不作声的沈秋亭还留了下来,他看起来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舅舅,是变法的事项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没有,没有,国主雄才大略乃明疆之福,臣怎会有异议。”

“那是?”裴远看起来有些疑惑。

他没想到沈秋亭竟突然跪了下来,“国主雄才大略,实乃家国之幸。只是沈家无颜……这么些年也做了不少商贾生意,国主实施新法,沈家身为国戚自然要以身作则,免得天下人笑话,臣自前些日子听闻国主变法意向之后,就已经开始着手了,如今沈家各个商号皆已变卖,所得金银此刻应该已经运到户部大院了,请国主命户部接收。”

“舅舅……这”沈秋亭的行为让裴远哽咽无言,沈家富庶乃明疆国数一数二的望族,他知道这些金银都是他母族祖祖辈辈辛辛苦苦赚来的,一旦入库便再无追回一说。

“如果娘娘还在的话,想必……她也一定会支持臣的,臣恳请陛下接收。”沈秋亭重重叩首,再度乞求。

“舅舅……”

此刻,裴远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动与震撼,变卖家产支持新法,如此千秋大义,实乃亘古未有。

事实证明,沈秋亭的所作所为很有必要,增收商税的新法一颁布就立刻遭来了很多地方州郡世家大族和富商们的反对,他们还组成了请愿团,说要入都面见国主,甚至威胁道不收回成令便要罢市。

可当他们听说了当朝国舅沈家一族为了支持新法,变卖巨额家产入库之后,这些反对的声音就逐渐小了起来,既然沈家那数千万两的白银都上缴了,那只是多收了自己区区几钱商税又何足挂哉呢。

裴远变法的宗旨就是以商养国、以国养民、民富而国强。其实就是牺牲明疆商人阶层的利益来使得国家变得强大,可说到底商人也是民,束云阁的夫子曾跟裴远讲过,与民争利是君子所不耻的,裴远的心中也是这样认为的,可他还是这样做了,因为这是目前唯一能有效解决明疆困境的方法了。

不与民争利,束云阁的夫子说得到也做得到,那是因为他有着体面的身份和俸禄、有着坐而论道的自由,可他没有经历过称臣纳贡的锥心之耻、也没有体会过家仇国恨所带来的风木之悲。

人世间的幸福是相通的,而世间的不幸却往往只有不幸的人的才能体会的到。

或许只有等到明疆国真正强大起来的那一天,那些曾经反对过新法的百姓才会明白裴远的一番苦心吧。

除权臣、清吏治,年轻的裴远在登基之后顺利的扫除了自己强国的障碍,遍布全国的变法也在如火如荼的实施着,虽然时不时仍有反对的声音和预料之外的困难出现,但他的信念却丝毫没有动摇。

如今的天下危机四伏,大宁二主的消息他也听说了,此刻,励精图治的裴远已经隐约预料到了,不久的将来,他们将要面对的局面恐怕比十几年前的东远之乱来的更加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