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儿,你累了吗?宅子里主屋还未收拾干净,我陪你在偏屋住吧,小是小了点,但是...”
“好了,张公子。”刘黛出言打断了张玄鸿,张玄鸿很怕刘黛的拒绝,但还是整理好表情,温柔似水的望着刘黛,等着她说些什么。
“公子不必麻烦了,我身份卑贱,自是不敢当什么主屋夫人的,您为我赎身,黛儿自是感激,可公子从未与我知会今日便是我重获自由之日,现下里只当是雾蒙蒙的浑噩,我先下去休息。”刘黛走了几步,仍有些恍惚。小丫头扶住了她,引她去偏屋休息。
张玄鸿看着刘黛离开的背影,很是愉悦,刚才刘黛的一番言语中,不曾拒绝过他。虽是怪了他的莽撞行事,但张玄鸿知道她是喜欢的。刘黛不知道,为了给她赎身,为了置下这处宅子,张玄鸿付出了多少。
张玄鸿也不知道刘黛到底哪里吸引他了,也不知道刘黛是否值得他这样做,他只是想对她好,倾其所有的对刘黛好。
望着傍晚蔚蓝的天,张玄鸿知道,雨停了,天晴了。
刘黛进了偏屋。坐到床上,床上的被褥都是潮潮的,木床也有些吱呀。看来张玄鸿真是急急忙忙置了宅子安顿她。
比起如今境地,刘黛更在纠结,要不要接受张玄鸿。她见的太多了,但是张玄鸿对她又不一样。刘黛有些烦躁,干脆让小丫头拿了茶,咕咚咕咚喝下一杯,转身到床榻上躺了。
“姑娘,我,我帮你更衣吗?”小丫头磕磕绊绊的说出来一句,十分拘谨。
“不用了,你先去休息吧”
“等一下,你好像还没有名字,你就叫荷儿吧,荷花的荷。”刘黛背对着小丫头,动也不动。
“好,好的,不,是,夫人。”小丫头急急忙忙退出门外,木门关的吱呀作响。
唉,也还是个孩子。刘黛心里想着。
没有了夜晚突如其来的打骂声,刘黛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醒来之时发现床榻上的被子竟然换了,不再是潮的,有好闻的香料味儿的,海棠花的味道。
刘黛起身,自己穿戴整齐。坐到梳妆台前。
今日与昨日,竟是差了这么多。
刘黛拿出来那盒藕粉色的石黛,打开,盯了半晌,又合上。台面上都是新的梳妆胭脂石黛,张玄鸿细致入微,刘黛从不否认。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张玄鸿对她一笑,对她说姑娘今日穿的像朵海棠花,香的也像朵海棠花。后来俩个人相识,张玄鸿送她的东西,都细细描着一朵海棠花。那日张玄鸿送她的糕点,刘黛打开一瞧,上面撒着几瓣海棠花花瓣。
刘黛还是磨灭不掉内心的自卑感,他觉得张玄鸿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富家子弟闲暇时的玩乐罢了。不过如今有处安定的屋子,自己又是自由之身,刘黛还是很满足的。
没有人压制刘黛,不必后怕这老鸨的鞭子,刘黛这一天过的可是真开心。荷儿伺候着吃完早饭,把整个宅子溜达一遍,想着这块地界做点什么那块地界种点什么。午饭后肆意的睡上一觉,吃晚饭时嘴里的饭吃不出什么味道,午觉睡多了的。
可是,缺了点什么。张玄鸿,她在宅子里一天没见到张玄鸿。刘黛垂下眼睛,眼中逐渐黯淡。嘴里嚼着一块酸笋。
晚饭吃完,张玄鸿还是没有回来。
刘黛在房里坐了一刻钟了,张玄鸿还没有回来。
荷儿把灯吹灭了,门也吱呀吱呀关上了,张玄鸿还没有回来。
刘黛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果真,是场梦埃
缓缓闭上了眼睛,就这样睡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天刚亮,刘黛就坐起来了。换句话说,这一夜,她也只是合着眼,未曾睡着过。给她那么多的温情,许了她那么多的承诺,安顿她的第二日就不见人影。嘴上说着不在乎,内心还是希望某个转身能看见他的。现下里刘黛觉得自己又尴尬又矛盾。
不管了,先接受再说吧。这也是现下里最好的相处方式了吧。
刘黛穿戴整齐,描眉时,又拿起了藕粉色的石黛,她总觉得,这石黛能给她些力气。荷儿还没有起,刘黛自己泡了茶,往正厅一坐,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茶不知道喝完了几杯,天已经大亮了。茶喝的太多,刘黛感觉自己得去趟茅厕了。起身走到正厅的门口,又想万一这时候张玄鸿回来,没有第一时间碰到他怎么办。转身又回到座位上。不行了,身体要紧,刘黛又起身准备走,可是又怕张玄鸿回来。刘黛有些急躁,手里开始冒汗。
其实这话也不是非要这时候说。但是刘黛觉得必须第一时间说。小时候姑娘们一起选衣裳,刘黛紧盯了一件绿色衣裳,小小的她抢不到话,每每想说我喜欢那件衣裳时,话都到嘴边咽了下去。慢慢的,话也就说不出来了。
刘黛感觉忍受不了了,必须起来,不等了。刘黛攥着拳头迈着大步走向正厅门口。殊不知自己三番四次的往返已经被院子里一人尽收眼底。
张玄鸿独身一人刚进院子,发现刘黛一人坐在主厅里,起来又坐下,坐下又起来。搞不懂她要做点什么,张玄鸿就站在那看着刘黛。看着看着,张玄鸿嘴角就扬起。可爱。
刘黛匆匆走到院子,见到张玄鸿时一脸惊愕。等了半晌的人就在眼前,一切情绪突然间就噎住了。刘黛收住了脚步,稳了稳心神。
张玄鸿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我,我,我有事情想与公子说。”刘黛脸上飘起嫣红,慢慢蔓延到脖子上。
“好。你说。”张玄鸿看着刘黛,眼神坚定。
“这宅子,以后我会好好管理的。若,若是你将来娶了夫人,我也是愿意让出来的。”刘黛边说边低下了头。
“从此以后,黛儿就是这宅子的夫人。不会再有其他什么夫人。”张玄鸿扶住刘黛的肩膀,想看刘黛的眼睛,想认真的告诉她。
“知道了。”刘黛推开张玄鸿的手臂,低着头跑开了。实在是忍不住了,必须去茅厕了。
张玄鸿看着刘黛跑开,当她是害羞的样子,很是满足。
天大亮。刘黛又去找了张玄鸿,商量这后园子的改动。张玄鸿满脸笑意的听她说自己的想法,脸上的柔情怕是要溢出来,只是说好,不说其他。
刘黛说着说着,突然想起,张玄鸿昨日未归。话语顿了顿,可是又觉得自己并无什么身份来质问张玄鸿,连质疑可能没有什么资格。一下子兴致全无,寥寥几句结束,便说了自己要回房歇息。
张玄鸿察觉出不对劲,从花雨阁的追求,到买宅子安顿,他已经把刘黛吃的透透的。
“昨日,我去了一趟吴镇。那里又位很出名的木匠师傅。”张玄鸿望着刘黛的背影,这话只说了一半,但是他知道,刘黛够聪明,能明白的。
刘黛听闻这话,心里的苦楚酸涩开始慢慢转甜。
偏屋的门和床都是破旧吱呀的,他都知道,他都记着,关于她的一切,他都会处理好。
“那木匠怕不是位楚楚动人,不然怎引得公子亲自去请。”刘黛在嘴硬。
“吴木匠是做大婚之事所用的木具。”
刘黛迈不动脚步了,身形微微颤抖,开始啜泣。
张玄鸿上前,从背后抱住了她。
窗外,一朵海棠花静静开放。
------题外话------
张玄鸿是家世很好的子弟,两人在一起以后,怕是免不了家族的阻扰。可是我不愿意去写了,两个人拥有当下的美好是最好的。那盒石黛,是命运对刘黛的一种疼爱与祝福吧。当然如果有一个能够无论何时的坚定的选择你,偏爱你的人,这会是怎样的一种幸福埃我很羡慕,也很想要。最后希望大家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