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五月份的一天夜里,天空突然雷声滚滚、雨骤风狂,牛富贵父子二人赶忙从屋里出来抢救门前白天晒好的几麻袋小麦,这时一道黑色的长影从不远处河堤上空一闪而过,只见突然间风云激荡,河面浪高十尺,凶猛的波浪几乎要吞噬一切,打翻无数渔船,淹没两岸数不尽农田,掀翻了数十家房屋,村庄顿时变成一片**。牛娃被眼前遮天盖地的雨水和狂风声嘶力竭地怒吼下吓呆了,紧紧躲在父亲的怀里瑟瑟发抖。
牛富贵心忧平日里停靠在河边的小渔船,急忙安抚好牛娃,就冒着狂风暴雨冲了出去,往日结实得像钢桩铁柱一般的身子还没走几步就在肆虐的洪流冲击下跌倒,可是一想到父子俩就指望这小船捕鱼过日子,又艰难着从泥水中爬起继续往前冲,跌倒再爬起来,几经波折,终于在河边找到了几乎支离破碎的渔船,于是立马奋不顾身扑到船边拽住缆绳,系到自己的腰上,却是苦也!正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那黑色的长影刚巧转身从牛富贵和渔船旁边游过,还没来得及把缆绳绑到岸边缆绳桩上的牛富贵和渔船一起被卷起的浪头带走了,只留牛娃一人在屋前颤栗地呼叫......
直到第二天天亮,少年牛娃还是没有等到父亲平安归来,周边的村民来帮忙收拾了一片狼藉的屋子,赵姓的有个大爷留下一袋口粮放在了牛娃家桌子上便回去修缮自家房屋了。
只剩牛娃一人瘫坐在屋前的牛棚里,这时棚子里的大白牛身上突然蹦下一只牛虱子对着牛娃的耳朵就是狠狠咬了一口。
牛娃捂着流血的耳朵,突然好像传来一阵哞哞的牛叫声,揉了几下流血的耳垂,那哞哞声居然和人声一样了,“牛娃,牛娃,昨天晚上村庄的房屋毁坏,良田淹没,其实不是天灾,而是“走蛟”,一条修炼千年的黑龙想乘着昨天暴雨借道门前大河,直入东海,但是祂任性逞凶,不顾百姓的死活,我需要你帮助我和祂一战,救回你的父亲,让老百姓们免受灾难。”
少年回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涌动洪水、覆雨翻云庞然的大物有点胆怯,担心地问大白牛,“大白牛,昨天那个是龙吗?祂会飞,我们怎么打得过呢?”
大白牛于是抬起头回道,“牛娃,你放心,昨天那个孽畜是蛟龙,凭着雨水和浪头腾空,并未能真正修炼成真龙的境界,而且我也不是凡种,乃是神牛軨軨与白龙之后,天生便有控水之能,在大江大河中行走如履平地,你只要照我吩咐,肯定可以降伏这个长虫”
牛娃便按照大白牛的吩咐,从隔壁赵铁匠那打造了两把钢刀绑在了牛的双角上,背上一坛陈年雄黄酒,趁着雨消云散,艳阳高照之际,坐在大白牛背上一同来到河边,看到沿岸从前良田美池桑竹变得满目疮痍,父亲的尸首躺在河岸上,刚平缓下来的心里再次升起熊熊怒火。黑龙虽然即将修成真龙,但还是“蛟”属,蛇性贪婪,看到两个食物送到嘴边,便毫无防备地冲出水面,牛娃赶忙把雄黄酒坛子摔到黑龙头上,浑浊黄色酒液从叉角流淌到口角的细须上,沾满了下颌,黑龙忍不住舔了一口,顿时被酒中的雄黄所刺激,由喜转怒,扭曲的嘴脸上充斥的狰狞,迫不及待地向一人一牛扑过来,周边的河面顿时无风起浪,顺势波涛汹涌。
大白牛见状冲上前,眼里喷出火红的血光。一声震天哞叫,驮着牛娃就冲到黑龙作恶的地方,两只绑着钢刀的牛角,前突后转,左挑右挡,顶得黑龙鳞飞血溅,东躲西藏。再说刚烈的牛娃,血液里的怒气被丧父之痛激发起来,他“啊!啊!氨大吼三声,甩掉大白牛的鼻绳,三腾两跃,骑到黑龙身上。大白牛闻讯,急忙紧追其后追杀黑龙,黑龙一边逃跑一边掉头看望。掉头一次留下一道弯痕掉头十八次,留下十八道湾。烈性的小牛娃,一个腾跃窜到黑龙头上。他用双手死死抓住黑龙的独角。黑龙恼羞成怒,频频甩甩头,连续甩了七七四十九次,黑龙的一只角被沿岸的礁石撞断了。小牛娃也被甩出九九八十一里,身上也被摔得伤痕累累。
大白牛见小牛娃负了伤,怒火中烧,用尽全身力气,将绑着钢刀的牛角,刺向黑龙的尾巴。只听一声巨响,晴天一个霹雳,龙尾被切断了。凶残的黑龙再无还招架力,在大白牛和牛娃的合力攻击下,成了一条缺角秃尾龙,仓皇逃回西边的大河里,大白牛和小牛娃凯旋回家乡。黄海之滨恢复祥和,大河留下了十八道弯,后来两岸沃野千里,稻谷飘香,老百姓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为大白牛和小牛娃的英勇事迹,就把这条大河就叫做“斗龙河”,当地一名郭姓厨子也做了一道将黄鳝大卸八块的菜叫“老龙入海”,一泄众人心头之恨。
“阿飞,你不去说书真可惜了,就这么个破地名和菜名,都被你说得神乎其神的,还扯上神话传说了。”
包纲在一旁看着阿飞说着唾沫直飞,忍不住吐槽了起来。
傅蕾看着眼前嬉闹的两人也被逗乐,但还是保持理性的问尔康,“学弟,你真信世界上有龙吗?或者真的有人见过吗?”
尔康面对这个几千年来中华民族一直在探索的问题也词穷了,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回道,“学姐,有没有龙这种生物,我们目前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刚刚‘斗龙传说’是什么一回事我却是知道。”
“据《古瓢城县志》记载,历史上黄河多次改道,曾有数次侵夺淮河流域,试图夺淮入海,使得淮河流域的水系,发生了重大变化,多次引发洪涝灾害。古代老百姓封建迷信,加上“走蛟化龙”之说,便成了蛟龙肆虐,引发水灾了,其中斗龙港就是黄河夺淮入海的分支水系之一。”
“原来没有黑龙,只有黄河这条‘黄龙’,尔康到底是多读几本书的,讲起科学来头头是道,那大白牛和黑龙争斗又是什么情况?总不能是老百姓自己瞎编的吧。”
阿飞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打的消息被说得一文不值,倔牛脾气犯了,非让尔康讲清楚。
“大白牛斗黑龙倒不是两岸老百姓无中生有的事情,根据《盐渎志》所述,里下河流域曾经水文纵横,物产丰富,有一群扬子鳄在此生存繁衍,当地人又称其‘猪婆龙’,全身披黑色鳞甲,经常把河边河水的牛羊牲畜拖入水中咬死,搅得沿岸老百姓们生活不得安宁,后来有村民看到一头大白牛力大无穷,居然用牛角顶住扬子鳄的腹部,将其捅死,便流传开了‘大白牛斗黑龙’的故事,加上人民希望平息夺淮入海的水患,说书人就借用袁枚《子不语》中的秃尾巴老李地形象,将两件事合二为一,成为‘斗龙传说’”
看着神情四异的众人,我暗自对比了瓢城县志和古今地图,古代所谓扬子鳄聚集之地就是现在的“卧龙桥下”,刚刚和他们的解释可能有点自圆其说了。
一行四人听着我的分析,边走边讨论着,不一会儿便步行到卧龙桥旁,包纲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问道,“黑龙不是‘龙’,卧龙是‘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