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尾和志按下按钮,遮光板重新落下,将外面的火光隔绝,直升飞机内重新归于黑暗。只有被短发女人还有另外一个人操控着的驾驶台还发着轻微的光。
“滚开”
末光苍介扭过头去,似乎想往后退,但是却被椅背挡住了所有退路,他的眉毛拧在一起,努力露出了一个很凶狠的表情,却被对方猛地抓住手腕,向前拉拽。
男人并不打算将他从椅子上拉下来,只是用一种带着笑意的声音称述道,“你在发抖。”
有着暗红眼睁的人的确全身都在不住的发抖着,显然刚才爆炸的冲击还没有完全消退,他的身体被宽大的衣服罩住,不仔细看并不能看出来,但是手腕被男人抓住,拉到面前后,手的颤动却无处可藏。
“为什么末光先生害怕爆炸”松尾和志从喉咙里愉悦地发出一两声古怪的笑声,“因为这个”
“放手”末光苍介徒劳地挣扎着,想要摆脱对方的禁锢,在话尾忍不住骂了声脏话,音调都产生了细微的变化,“滚远点”
对方显然并不理会。
手上一直带着的黑色手套被对方慢条斯理地取下。
那只手套被佩戴者赋予了太多的意义,病房中一个多月的挣扎,无数次深夜的惊醒,接连不断的噩梦,味道古怪的各种精神药物所有的苦痛都被这一层薄薄的布料盖住。
当这层遮羞布被人拽下时,末光苍介甚至产生了被人剥下外壳,将内里敏感又扭曲的灵魂裸露出来,被人满怀恶意细细打量的颤栗感。
男人的左手只是有些瘦削,没有生气的苍白皮肤上分布着明显的青色血管,但是这只被松尾和志捏住手腕的右手明显不同。
大面积的可怖烧伤让这只手变成与左手截然不同的模样,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红褐色,像是直接剥开外皮露出了里面的血肉,手心处横着一道狭长狰狞的疤痕,不难看出旧伤的伤口很深,像是快要将整个手掌都割断。
“你还能开枪吗”松尾和志抚摸着那道伤疤,目光一寸寸碾压在右手可怖的皮肤上,想将面前那人的尊严和拼命维持住的表象一并碾碎,“不,你现在看见枪都会发抖吧”
100警告
他从腰侧掏出一把浑身漆黑的口口,对准那人的额头,满意地看见对方收缩的瞳孔和越来越剧烈的颤抖。
男人的手指搭上扳机,微微用力。
他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对方的眼睛上移开,几近贪婪地吸食着里面翻涌的痛苦和挣扎。
100警告
100警告
就在子弹就要从枪出的前一刻,末光苍介的眼睛一点点暗淡下去,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丝笑音,身体的颤抖全数消失了。
“开枪吧。”他开口道,声音是和笑音一同从喉咙中干巴巴挤出来的,很轻。“就这样,结束吧。”
暗红色的眼睛中,因为刚才松尾和志那番话掀起的风暴尽数消失了,再次变成了平静的暗红海面,甚至比之前更加暗淡无光,沉闷到让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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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尾和志面露不快。
他的手指从扳机上挪下来。
与此同时,几百米之下的海面上,那声带着电流刺啦声的“结束吧从耳机中传来时,戴着眼镜的男人猛然睁开眼睛,墨绿色的瞳孔中满是惊愕,“居然是他”
江户川柯南可能正因为上面的动静急的跳脚,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个有过几面之缘,还被自己怀疑过好大一阵子的男人真的直接被一枪射穿额头,听见冲矢昴的这句话后,小男孩转头询问,“什么”
“昴先生见过末光先生吗”月山朝里也像江户川柯南一样愣了一下,才开口询问道。
“我以前见过他。跨国合作案件,他是at二队的队长。”冲矢昴言简意赅道,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变了很多。”
其实与其说变了很多,不如说像是换了一个人。
赤井秀一还没有去黑衣组织卧底前参与过一次跨国犯罪组织的围剿行动,日本派来的其中一方就是at,他在总部的训练场和会议上与对方见过几面。
那时候的末光苍介为了方便行动,留着发尾根本扫不到眼睛的短发,开会时穿着正式的西装,轮到他是总能迅速规划出作战方略,看上去就像是最无趣的那种严肃领队。
总部唯一的饮料贩卖机放在地下一层的训练场,每天下午赤井秀一去买咖啡时都能看见那个早上还装模作样一脸严肃的男人在训练场中央和队友训练。
说是练习,其实不过是几个人在中间打成一团,谁赢了就可以指使别人给自己打翻,脱去一身正装的男人换上方便行动的运动服,露出紧实、爆发力极强的肌肉。
他永远是最后还能站起来的那个,在其他人带着笑意的骂声中掀起衣服擦掉脸上的汗水,笑着被终于从地上爬起来的其他人搂住脖子,几个亲密无间的特警凑在一起大声嬉笑。
队里留着板寸的副队长和他是搭档,一些不能安排太多人的任务都是他们两去,那件一直裹在男人身上的黑色外套,曾经赤井秀一无数次看见那位副队在结束训练后,将它抖开穿上。
意气风发。
如果要他形容的话,大概只有这四个字可以概括那个男人留给自己的全部印象。
时间过得太久远,那人当时又是那样耀眼的模样,以至于再次看见末光苍介时,冲矢昴只是感觉面熟。
长相和身上的衣服都面熟,只是完全与记忆中出现过的人对不上号。
这位队长在任务结束后总喜欢对着对讲机说“结束,因为任务期间的剧烈运动而沙哑的嗓音和刚才那人在直升机上的声音很像,赤井秀一这才猛然从过于久远的记忆里拉拽出了那位队长的名字。
末光苍介。
曾经那样耀眼的特警变成了这幅样子,怪不得自己一直没有认出来。
”at”江户川柯南拔高了声音,表情看上去比他还惊愕。
警备第一课特殊急袭部队,负责反恐和人质解救。
“可是他他怎么一个人来找松松尾和那个、和他也有关系”
赤井秀一皱起眉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只是掏出自己的手机,知道接受不到信号是因为病毒后就好处理很多,不到片刻男人就重新让通讯器恢复正常,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迅速点击着,在终于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时,眉头反而锁的更紧。
“大概是因为这个。”
江户川柯南探头看去,那是七月一条官方新闻的选段。
7月12日凌晨,制药工厂被困148名工人全部救出,犯罪团伙共14人,3人当场击毙,其余已抓第二分队七人,六人牺牲,一人重伤,特此哀悼。
小男孩怔怔地抬头望向冲矢昴。
后者没有回话,只是手指往下滑动,将页面拉到最下面,示意他继续看。
那里有一张松尾和志的照片。
松尾先生因商业投资,案发当时正在参观制药工厂,他表示很感激当时冒着生命威胁来拯救人质的特警们,如果没有他们,就没有日本的和平与安宁。
照片中那位带着悲痛表情低头哀悼的知名收藏家完全换了一张嘴脸,因为末光苍介忽然改变的态度,将骄傲的警察逼成刚才那副模样带来的、精神上的快感在马上到达顶点的那刻夏然而止,滔天的怒火和不爽让男人的脸都变得扭曲起来。
“疯子。”末光苍介用那双死寂的眼睛注视着他,语气平静的点评道。
“就这样结束吧”松尾和志扭着嗓子将刚才男人的那句话重复了一般,像一个真正的疯子一样拽住那人在黑暗中更加黝黑的头发,逼迫他向自己这边凑近,“看来你完全把这些事情都放下了啊,末光先生。”
恶意在胸腔中翻腾壮大,收藏家控制不住地想说出更多恶毒的诅咒,将那人鲜血淋漓的伤口重新刨开,看着他尖叫着让自己闭嘴,在最痛苦,最不甘心的时候亲手掐断他的喉咙。
你为什么能这么平静
松尾和志在心里恶狠狠地质问着对方,他凝视着那双安静的暗色眼睛,恨不得将末光苍介那张重归于平静的脸撕碎。
他直接将男人从桌椅上拖拽下来,将他摔在地上,然后一把拉开了直升机的门。
冷冽的寒风瞬间从外面灌入机舱内,将末光苍介微长的黑发吹起。
“喂”正在操控直升机的短发女人因为后面接连不断的动静转过头来,大声喊道,想止住那人的行为。
“闭嘴”松尾和志的大吼将她的未尽之言都堵在喉咙里,她只能愤地扭头,改变直升机的方向,将机门那边朝向燃烧的游轮,不让满是警方的那辆搜救船从大开的机门内窥见里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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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看着”他蹲在末光苍介身边,一手拉着直升机门边的扶手,防止自己掉下去,一手拽住对方的头发,强迫他将大半脑袋探出门外,看向海面上熊熊燃烧的火焰,“看见了吗u盘没了,你们他妈查了半年的东西就是个笑话”
男人猛地转头看向他,不顾自己头皮上密密麻麻的疼痛,眼中迸发出几近滚烫的仇恨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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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废。”那人痛苦的表情显然给松尾和志带来了居然的满足,他扯起一抹笑,“不能走路的感觉怎么样”
因为对方侧倒在地上的姿势,他很轻易地将指尖点在对方后腰正中间的位置,“射穿你脊椎神经,让你变成连自己生活都困难的废物的那颗子弹,是我打的。至于粉尘爆炸,我让人提前做好了准备
杀死自己的同伴的人换装成为我的保镖混入被营救者的行列,到现在还逍遥法外的滋味如何毕竟最后调查的结果可是,犯罪团伙里只有14位成员啊。”
他从喉咙间梗出一丝笑意,”还有他们,你的队友,被炸成碎片了吗末、光、队、长”
末光苍介暗红色的眼睛徒然睁大,像是看见了什么其他东西一样轻微失神着,他终于挣脱开对方的手,仰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他从喉咙里撕扯出微不可闻的骂声,那双眼睛里终于有了湿润。
100警告
“想把我抓进监狱吗”松尾和志畅快的大笑出声,“队长大人。上一次你就没拦住我和那些''''''''保镖''''''''从警视厅出来,这回
好吧,好吧。我是将非法药物都藏在了宝石盒下方的暗格里,让他们假装成宝石劫匪来取,但是队长,你已经快死了。”
“带着你心里的秘密,像那个u盘一样死在海里,我一定会在媒体采访时哀悼你的。”他俯下身,凑到那人耳边,低声道,“在直升机上,因为言辞恶劣被劫匪扔进海里的,可怜的另一位人质,末光苍介先生。”
他正要伸手拽住那人的衣服,将男人扔下直升机,就在手指还没有碰到对方的衣服时,笑声忽然传来。
末光苍介侧躺在地上,被海风吹乱的发丝挡住了小半面容,他发出闷闷的笑声,一直等笑完之后才开口,“松尾,我一直没想到会在那次的宴会厅遇见你。”
”我也没想到,这种时候你还有精力回忆这个。”松尾和志脸上扭曲的表情凝固住,只道,“接下来的是遗言吗”
“啊,算是吧。希望你能认真听。”
他笑着挑起自己的额发,那双暗红色的眼睛终于全数露出,直直地射向对方。
“那天我去米花饭店找长泽警视正,告诉他我要来这艘游轮,注意查收邮件。”那双暗红色的眼睛此刻眼睛全然没有刚才的痛苦,只留下的浅浅的笑意,”我的录音笔会把录下的每一份文件自动传回电脑备份,走之前我还在电脑上安装了一个小小的自动发送邮件程序
猜猜现在,你刚才的话有没有躺在他的邮箱里。”
末光苍介在对方惊愕空白的表情中,抽出自己外套内袋中藏着的录音笔举到那人面前,嘴角扯出极其讽刺的弧度,一字一句道,“蠢货。”
话尾落下的瞬间,他上身发力从地上撑起来,直接从松尾和志手中夺过口,精准地射向驾驶室旁边并没有在驾驶直升机的男人,子弹从那人额头正前方穿出。
“你好像对我的身体情况有什么误解”
他扯起一抹冷笑,手臂发力直接改变了刚才两人的姿势,狠狠将松尾和志砸在地上,短发女人在驾驶直升机地空隙发射过来的子弹被他全数躲过,但是躺在地上的收藏家就没这么好运了,来自同伴的子弹射穿了他的胳膊和手,让他嘶吼着发出无意义的喊叫。
血瞬间染湿了对方的衣服。
被子弹射中的疼痛还没有散去,松尾和志的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圈,巨大的力气直接将他的鼻子打歪,血瞬间从里面溢出来,还未等男人喘息,下一个拳头又挥舞过来,像是要把他这张脸打烂。
“你有什么自信能打得过我”末光苍介冷笑着,空的那只手拽住对方的领口,握成拳的右手上红褐色的烧伤痕迹很快被对方鼻子和嘴里流出的血覆盖。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人被打得一塌糊涂的脸,手上动作一直没停下,甚至在短发女人又冲自己打出一发偏离轨道的子弹是,拽着松尾和志的胳膊去接。
男人大张着嘴发出惨叫,嘴里的门牙已经被打断,只能看见满口鲜血,他露出极度恼怒和恐惧的眼神,好像看见了自己一手建起的大楼从地基就是假的,终于在最后全数崩塌。
末光苍介报复性地用另一只手拽住对方的头发,将他上半身从地上拉起来。
“觉得我现在很弱老子就算是双腿瘫痪,也能把你这个变态人渣打成残废”
说罢,他又恶狠狠地在松尾和志眼睛上补了一拳,将刚才被拽着头发提起来的男人重新打回地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