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祖禹这边没日没夜地忙碌,紧要关头一张婚礼请柬送到了手上。隋祖禹叔叔的儿子,也是爷爷奶奶最小孙子的结婚请柬将在下个周三举行,地点在距离深圳三百多公里老家梅州,驱车需要4个多小时。
隋家人丁兴旺,节庆喜事讲究个全家团圆,齐齐整整。像结婚这样开枝散叶的大喜事,别说在省内,就是在国外都得回来帮衬。可工作日隋祖禹实在脱不开身,给爷爷再三道歉之后,让汤媛代替自己带着隋丌和父母一同前往梅州。
汤媛知道隋祖禹的家族庞大,便提前向隋父隋母了解家族成员的名字称谓,并贴心为家族中的孩童准备了各式礼物,塞满了整个后备箱才罢休。
翌日,汤媛开车载着隋父隋母抵达梅州老宅。这是一栋距今400多年的土楼,圆形的楼体如碉堡一般坚固,楼前一潭浅水倒映着古老的身影。青色的瓦片层层叠叠,在蓝天下整齐像深海大鱼身上的鳞片。一件接一间的房屋有序排列,门前屋檐下一盏盏红彤彤的灯笼,给穿梭不停的亲朋好友平添几分喜色。
汤媛在隋父隋母的指引下和众多的亲戚们一一打过招呼,又到主屋拜见了长辈,就一声不吭地融入到帮忙的人群中。农家出生的汤媛,对这种在家操办的喜事并不陌生,无论是帮厨还是洒扫都游刃有余。大汉才能颠勺的大铁锅,汤媛轻轻松松拿着在大火中翻腾,把菜炒得鲜香美味。洗菜这样的小事,汤媛都干出花样,先将花花绿绿的蔬菜瓜果分门别类放入盆中,从井中打水按排好的顺序清洗,不浪费水,速度还很快,常常是送菜的还没来,汤媛就完成了手里的活。
汤媛久居深圳,在隋祖禹亲戚之间面生得很,只是小辈中能操持家务的不多,汤媛埋头苦干,反而引得旁人过来闲聊几句。
“这是祖禹他表哥祖胜,小时候光屁股一起长大的,这是他媳妇。这是祖禹的表妹晓兰,还有祖禹的表弟祖笙......汤媛别关顾着干活,休息一下,你们年轻人正好可以聊聊。”汤媛正在天井择菜,隋母领着几个打扮入时的年轻男女过来,介绍完就离开了。
“表哥好,表嫂好......”汤媛放下手中带泥的菜,洗手起身,职业习惯地向站在最前面的表妹伸出右手。
隋祖禹的表妹晓兰将手里的名牌包往后拉了拉,也不汤媛握手,只是盯着汤媛的手心看了好一会,说道:“啧啧,我哥是让你干了多少家务,怎么手上这么多老茧,我手嫩怕硌。”
汤媛自然地收回手,然后平静地说道:“我家在农村,老茧是以前干农活留下的,但来深圳没什么机会干粗活了。”
晓兰上下打量着汤媛,像斗胜的公鸡般骄傲地说道:“我哥眼高于顶,没想到对女人的品味这么接地气。”
隋祖禹的表妹晓兰从小不爱学习,成绩总是垫底,偏偏同龄人中出了个隋祖禹这般的学霸,成为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让晓兰的青少年时期一直生活在隋祖禹的阴影之下。隋祖禹从小优秀到大,难得有这样反击的机会,晓兰怎么可能不过过嘴瘾。
表哥隋祖胜平时都对这个娇生惯养的表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这几句话在今天的场合实在是煞风景,于是说道:“晓兰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收收脾气,经常干活的人手上有茧很正常,这有什么问题吗?”
不过晓兰根本不是那种见好就收的人,反而缓缓转动着手上的大钻戒说道:“说的也是,我的天才表哥聪明得很,知道找个免费保姆帮他干粗活。”
“你......”隋祖胜说道。
“我先去洗菜,你们慢聊。”汤媛端起菜盆,面无表情地往厨房走去。
“你看,被我说中了。”晓兰看着汤媛的背影更加得意。
随着大门外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起来,挑着两只大公鸡出发的迎亲队伍换回了象征五谷丰登的种子、谷物等物品,并用一顶大红花轿将手上戴满金镯子的新娘抬了回来。
司仪念着“手拿幡红五尺长,一心拿来扮新郎,扮得新郎生贵子,早生贵子中个状元郎”,礼生喊着“一拜天地,二拜祖先,三拜高堂,四夫妻对拜”,一场传统的客家婚礼走向了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