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互相听到说话声,就意味着听力跟语言都没出问题。
“八…”
戏痴喘了口气,继续回忆当年的事。
女同事不是自愿的,她喜欢的是自己。
老板好像还拍了照片,要挟那个被欺负的姑娘。
再然后…再然后怎么来着?
“对,我好像把他给弄死了。”
戏痴自言自语,眼中缓缓亮起猩红色的光。
视线爬上一层红光,像是毛玻璃一样渐渐模糊。
戏痴却仿佛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依旧自言自语。
“再然后…噗!”
身后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戏痴的思路被打断,大口大口喷出鲜血。
他猛地抬起双手,一条胳膊护住胸腹,一条胳膊护住咽喉。
想要开口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戏痴咬着牙想要转头,却感觉有双爪子握住自己后颈。
如果不是戏服的阻挡,脖子已经被直接捏碎了。
饶是如此,戏痴依旧命悬一线。
只要松手进行反击,就会被捅穿喉咙。
可什么都不做…还是会被活活掐死。
绝望在心中升腾。
戏痴只能用依旧泛红的眼睛,看向面前那道模糊的身影。
却发现王锦的身形已经消失。
“咳…”
戏痴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依旧发不出声音。
幸好,有些东西不会受到影响。
比如霰弹枪。
砰!砰!砰!
轰鸣从身后传来,一声接着一声。
这杀戮兵器发出的声音,从未如此令人安心。
从不打空弹夹就绝不罢休的作风来看,绝对是王锦。
脖子上的力道突然一松,有什么东西嘶叫着逃开了。
戏痴猛地跪倒在地,大口喘息。
片刻后,王锦拎着半条小腿,快步走了回来。
“我没听到十。”
年轻人开口说着,伸手查看戏痴的情况。
这男人没把行金旗拿出来,所以才会如此被动。
当然,要是他没背着这四杆大旗,现在已经死了。
“它们擅长投掷。”
王锦眯了眯眼睛,把树枝从戏痴身上拔了出来。
这东西正正好好插在旗杆上。
树枝的一端被削尖,不过从断口处的颜色来看,就是刚被折下来的。
柔韧有余,坚硬不足的新树枝,能被投掷出这种效果。
“这鬼东西力气大的出奇。”
王锦皱起眉头,轻声嘀咕。
“咳咳…”
戏痴猛地吐了口血沫子,又把行金旗从背后拿了下来。
不知为何,他现在又能说话了。
“王锦,说真的。”
“我一开始感觉报数这招挺呆的。”
“可我现在觉得你是天才。”
刚恢复语言能力的戏痴迫不及待,跟王锦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你被攻击时什么都没听到?”
年轻人没有回应,而是开口询问。
他需要知道戏痴被袭击时失去了哪些感官。
“你这么一说...还真没有。”
戏痴这才恍然大悟地摇了摇头。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能听到树枝破空而来的声音。
可刚才一片寂静。
再加上眼中闪烁起红光,本应有的警觉性也一降再降。
“所以我失去的是听觉?”
戏痴惊讶地瞪大眼睛。
“嗯。”
王锦点头。
“我们都听到了后续枪声,说明它受伤时会慌乱到停止能力...也许能从这下手。”
想到这里,年轻人眯起眼睛,开始思考计划。
“控制听觉的断了条腿,控制语言的少了条胳膊,这下能分清了。”
“哥们这辈子没夸过什么人,真的。”
“但你真是天才。”
戏痴热泪盈眶地看着王锦,一副想要以身相许的样子。
“先别太高兴,控制视觉的还毫发无伤。”
王锦耸耸肩,示意戏痴别得意忘形。
“所以我没继续追那家伙,只看清了大概形状。”
略微顿了顿,王锦再次开口。
“那是只个头很大的山魈。”
“三消…你也玩游戏吗?那什么羊了个…”
“一。”
王锦不厌其烦,开口报数。
“二!”
戏痴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毫不犹豫地喊出数字。
被这种办法救过一命以后,他就完全没了抵触心理,反而扯着嗓子开始鬼叫,声音一声比一声大。
王锦叹了口气,不再跟戏痴说话,而是静静思考着刚才那只怪物。
山魈。
这东西看起来跟狒狒差不多,实际上是被单独划分出来的物种。
除开凶猛好斗的性格,臭名昭著的传说。
让这东西名声在外的,是脸上红蓝相间的鲜艳图案。
像是鬼脸一样,乍一看有些恐怖。
当然,王锦看到的那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山魈了。
体型是普通同类的五倍,比雷纳德还要高一头。
臂展三米以上,獠牙利爪一应俱全。
五六倍于成年男子的力量,让它能以这种体重在树上灵巧地穿梭。
当然,大体型带来的消耗,让它没办法继续做杂食动物。
所以,它的食谱上多了某些没毛的两脚兽。
“三。你可以理解为能在树上飞快爬动的…熊。”
王锦眯了眯眼睛。
这东西除了体重以外,力量跟咬合力,估计跟熊没什么区别。
“卧槽…四。”
戏痴下意识开口骂了一句。
他是个只在意结论的人。
一听到王锦生动形象的比喻,戏痴瞬间就明白了山魈的危险性。
他喘了口气,身形开始扭曲。
很快,一只毛绒绒的奇怪东西出现在王锦面前。
也许是天赋异禀,戏痴变出来的山魈有模有样。
除了脸上没有花纹以外,看起来还真没啥区别。
“你说我变成它们的同类,是不是就没事了。”
“或许吧…只要你不怕被我误伤。”
“还是算了。”
戏痴叹了口气,又变回了穿着戏服的路人脸。
“五。”
王锦开口报数。
“六。”
戏痴乖乖回应,跟王锦追踪着刚才那只山魈的踪迹,继续往前走。
——
“呼…终于能歇一会儿。”
宋河喘着粗气,轻轻活动着身子。
手中的竹竿伸进水里,将竹排卡的纹丝不动。
一旦闲下来,他耳边就会响起那些莫名其妙的低语。
更糟糕的是,宋河渐渐能听懂了。
什么“伟哉”“丰饶”“吾主”,神神叨叨的。
不过有一个词他能听懂。
“王锦”。
当然,宋河不是那种喜欢多问的人。
他也能听出来,这“王锦”两个字带着什么情绪。
那是被刨了祖坟才会有的仇恨。
不过从依旧活蹦乱跳的王锦来看,那被刨祖坟的哥们儿只能继续无能狂怒。
“还顶得住吗?”
胡小北把喷剂丢了过去,随口问着。
“嗯。”
宋河笑了笑,用喷剂尽可能填补着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
不挖出鳞片,喷剂的用处就只有止疼。
“咳…”
苏喜轻咳一声,捂着自己的腿。
“不舒服吗?那先给你用。”
宋河愣了愣,随即笑着伸出手,想把喷剂递过去。
嗖!
风刃毫不犹豫地划过空气,打飞了苏喜手里的匕首。
嗖——
第二道风刃甩过,在苏喜娇美的脸上留下不深不浅的伤痕。
血液滴落,苏喜捂住自己的脸,开口想要尖叫。
当!
短刀钉在身前两厘米的位置,只差一点就能刺穿身体。
苏喜猛地倒吸一口气,将声音憋了回去。
“我劝你最好别耍花招,否则我很乐意撕掉你半张脸。”
少女淡淡开口,声音中满是杀意。
她是调律者,威胁这种小手段,早在无数次任务中上演了近百次。
“嚯...”
宋河愣呵呵地呆了一会,随即感慨似的拍了拍手。
这姑娘在王锦面前成天哼哼唧唧,让人又头疼又忍不住怜惜。
可王锦暂时离开后...
她好像就变成了另一个王锦。
同样的果断冷酷,同样的杀意凌然。
“这叫啥来着,夫妻相。”
宋河拍了拍脑门。
他清楚地看到胡小北的脸变红了一瞬。
哪怕她完全听不到东西,却也从宋河的口型中读出了那个名字。
“...牛。”
宋河眨巴着眼睛,竖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