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质问母亲，酩酊大醉的她说不出完整的话，我很愤怒…然后，回过神来之后。”</p>

丹青看着自己的双手，“母亲就已经咽气了。”</p>

“我在家里找到了自己这两年来写给她的信，母亲一封都没帮我递给她，那个姑娘…她默默给我写了两年的信，哪怕得不到任何回应。”</p>

“再之后我来了这里，罪名是故意杀人，还是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死刑就在下个月。”</p>

“就是这样。”丹青抬起头，看着黛薇，“感谢您能听我说这些，我这幅样子也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p>

“她还活着。”</p>

“…什么？”丹青愣了愣。</p>

“她还活着，也在挪威，我在来这里之前调查过。”黛薇轻声说着，“那姑娘已经嫁人了。”</p>

“请说下去。”丹青的面色变得更加苍白。</p>

“你走后不久，她被城里的有钱人看中，家人那段时间一直在给她施压。”</p>

“你回来的前一天，她被绑到了城里，对外放出自杀的消息，同时告诉她你已经死了。”</p>

“拒绝的理由没有了，她拗不过父母。”</p>

“那个有钱人…也给了你母亲一笔钱，让她帮忙。”</p>

“…”丹青沉默下来。</p>

无数复杂的表情在她脸上浮现又消失，最后凝成无奈的笑。</p>

“她过得好吗？”</p>

“很好。”</p>

“那么…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丹青向后靠住墙壁，缓缓闭上眼睛，“我有点累，您离开吧。”</p>

“这样啊…”黛薇从口袋里拿出牛皮纸袋，递给丹青。</p>

丹青接过来，打开。</p>

里面是一缕海草般卷曲的长发。</p>

“我去找过她了，当然…没说你还活着的消息。”黛薇牵起一缕发丝，做了个斩断的动作。</p>

“‘请帮我把这个放在她的墓前，她说过很喜欢我的头发。’她这么说。”</p>

长久的沉默，</p>

随即是微不可闻的呜呜声。</p>

丹青把长发捧在面前，无声抽噎着。</p>

几分钟过去，黛薇再次提问。</p>

“想去再见见她吗？”</p>

“不，知道她还活着就好。”丹青擦了擦眼角，“感谢您做了这些，这是很大的恩情。”</p>

“素不相识…您谋求着什么呢？”</p>

“你能说一口很流利的汉语，我过段时间会和某个组织接触，说不定需要你的帮助。”黛薇的面色严肃起来。</p>

“不…我完全不会说汉语，而且我是个死刑…”</p>

“那就抱着必死的觉悟去学！”黛薇的声音变得严厉，又微微缓和。</p>

“我去了你的村子，拜托村民们给你写了请愿书，你是在被母亲殴打时防卫过当误杀她的。”</p>

“最近挪威跟幽海分部发生了一点小摩擦，我们负责调停与劝导，在这种大前提下，一个防卫过当的可怜人…当然会被宽恕，只要你是‘不可或缺的’。”</p>

“我会利用政府方面的背景，特别招募你为翻译官，汉语是硬性条件。”</p>

丹青愣在原地，她不明白为什么有这种能耐的女人会来帮自己。</p>

“这是新华字典，”黛薇掏出了厚厚的书籍，“在下次开庭前，请你多加努力了。”</p>

丹青接过字典，深吸一口气。</p>

她明白，自己的人生将会迈上截然不同的另一条道路。</p>

“我会为了您精通汉语，抱着必死的觉悟。”丹青认真点头。</p>

“不是为了我，”黛薇站起身，拍了拍灰尘，“是为了另一个人，她叫莉莉丝。”</p>

“学会汉语之后，请你去找自己的生父…那个名叫海东青的研究员谈谈吧。”</p>

——</p>

丹青摸了摸手腕上头发制成的手环，抬起头，望着面前凭空出现的分部。</p>

“…哈，还真是怀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