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不敢承认,只避重就轻“红衣,这些年我对你如何?”
胡妍美笑了“姨母,你看,就是这样。我跟你讲钱财,你跟我讲人情。你对我是挺好,但那又如何?难道你欠我周家的钱财就一笔勾销了吗?”
李氏无言以对,但面子还是要的,再次强调道“我没有要占你的钱财,是因为你姨父不在,暂时拿不出。”
胡妍美颔首“那咱们就等姨父回来再说。”
驿馆不是谁都可以住的,有了大人的吩咐还不行,得让衙差亲自将她带过去交接给那边的管事。而此刻衙差已经在边上等着了。
此时天色不早,衙差送她去驿馆后,差不多能回家。早送完早下工,胡妍美又不是真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她懂得许多人情世故,不愿意多耽搁衙差的时间,转身就走。
李氏还想纠缠。
衙差有些恼了“这位夫人,大人已经有了决断,您再纠缠不太合适!若是有话没说完,方才该在大人面前说清楚的。”
语罢,冲着胡妍美伸手一引“姑娘请!”
驿馆一般都是用来接待朝廷的官员,或是送信的官差,等闲也用不上。但因为是官家的地方,朴素归朴素,各处却打扫得干干净净。比起何府的高床软枕,这里要差得多。
好在胡妍美以前是能在路边抱剑过夜的主,对此倒接受良好。她对于给自己领路和送水的人都特别客气,那些人待她便愈发温和。
一夜无话。
翌日,胡妍美关在驿馆中没出门,她不是犯人,可以随意进出。但她知道,只要一出去,肯定就会碰上何府的人。在她看来,事已至此,真没什么好说的,李氏肯定会重新提及她对周红衣多年的照顾之情。
胡妍美不爱听这些,干脆就躲了。反正有大人在,也不会让她躲多久。
本以为等个三五天,何梁回来后,两家人再次对簿公堂,之后就能搬走呢。就在她搬进来的第三天傍晚,又有人来了驿馆。
这地方一般人可住不进来,胡妍美顿时来了兴致,立刻出门去瞧。
然后就看到了熟人,被驿馆中管事领进来的人是林初墨。对方看到她,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含笑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府城的驿馆,建得并不大,总共也就两个小院。兴许是因为男女有别,林初墨住在了对面的院子里。但驿馆拢共没多大,其实就只一墙之隔。
管事将人带到地方,道“稍后会有人送来热水,公子可先歇下。”
胡妍美心中有了些猜测,据说当初的林府也挺富贵来着,李氏能够把林初墨接来,是因为说动了他的外祖,那时候林初墨外祖父已经病入膏肓。他那些舅舅不太成器,阴差阳错之下,他才搬到了何府来住。
“林公子,你怎么也来了?”
林初墨朝她一拱手“说起此事,林某该谢姑娘。”他站直身子,道“之前你去大人那里讨要钱财,我才想起自家也有些财物寄放在何府,既然他们不愿还给你,兴许也动用了我的那份。所以,我去找了大人。”
胡妍美有些惊讶“你没有问我姨母,直接找了大人?”
林初墨一脸莫名其妙“你都讨不回,我问了有用吗?”
胡妍美“……”好有道理!
她好奇“大人怎么说?也等着我姨父回来归还你的财物?”
林初墨颔首“夫人是这么说的。”
周红衣记忆中,和这位林公子不熟,别看两人同住在一个府里,但因为男女有别,又因为何府比较大,也只有一大家子团圆的时候,二人才会隔桌相坐,只能算点头之交。
不过,后来周红衣离开何府不久……她不愿意嫁给何满林,却也还是嫁了人。
提起这婚事,又是周红衣心中的痛。何满月后来嫁给了同为富商的柳家嫡子,在其过门一个月后,李氏带她上门探望女儿,也是为了帮周红衣相看。彼时,周红衣不愿嫁给表哥,但也知道自己早晚会嫁人,对于相看之事还挺积极。结果,她喝了一杯水酒后昏迷不醒,再次醒来,是被何满月的尖叫和咒骂吼醒的。
原来不知何时,所谓的表妹夫已经躺在了她的枕边,两人衣衫不整……根本就说不清楚。
于是,何满月以妾之礼迎她进门,还说是看在多年的姐妹情分上。
周红衣不愿稀里糊涂成为别人的妾室,可回去后就病了,昏昏沉沉间,再醒来已身在柳家。然后她的病一直就没有好转过,三个月后,她被挪到了柳家的庄子上。
只记得林初墨也走了,他自己在外头做了生意,周红衣与他再次相见,就是在庄子上。
两人做了邻居,林初墨还悄悄找了大夫给她治病,她这才得知自己根本就不是病,而是被人下了毒。但已经太晚了,毒入五脏六腑,根本救治不及。
周红衣只恨自己太过信任姨母,对于林初墨也生出了几分感激,若不是他,她到死的那天,还是个一无所知的糊涂鬼。
胡妍美脑中掠过这些,对面的林初墨已经转身进了院子。
夜里,胡妍美睡不着,在院子里溜达。她胡乱走着,心里开始盘算着在哪儿置办宅子合适。毕竟,等拿到了银子,这些都是立刻就要决定下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