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琳琳,马潇潇。
天色将晚,山边飘起彩霞之时,方泰眼前铺开了一片粉红。
一条清澈的小河潺潺的从面前流过,水面上浮着大团大团的花瓣,在夕阳、晚霞的映衬下,犹如飘在地上的彩云,美不胜收。
河岸边是错落有致的桃林,从眼前延伸到远处山坡,约摸有数十亩方圆。
胭脂般的桃花一朵挨一朵,挤满了人的视野,如同火一样,气势磅礴。
凑近看,更显俏丽妩媚,桃红雪白新绿交杂,嫩的仿佛吹口气就能化成了水。
微风吹拂,片片落英飞舞,奇香四溢,如同香雪。
沿着风的方向望远,桃花海的边界在山坡附近渐渐消散,越向高去越显得稀疏。
赵非卿缓过来精神,也走出车厢坐在车前,刘樗栎温柔的揽住她的腰,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
零星的花瓣飘落在他们的衣袍上,男的英俊,女的柔美,真是好一对神仙眷侣。
车沿小河而上,眼前出现一所大宅。
宅子依山而建,从外看去,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次第而上。风格上不太与长安城和襄州城相类,显得更加简洁,但同样轩昂壮丽。
高大的门楼上,用金漆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大字:游龙山庄。
大门台阶下排着两列人,见马车来到,为首的带着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上前迎接。
在临近武陵之前,刘樗栎便遣一名保镖作为信使先行一步到山庄报信,此时在门前的便是山庄里的老管家刘丰,身后的是十几个仆从婢女。
刘樗栎将赵非卿搀扶着走下车来,刘丰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来,向二人施礼。
“少爷,少夫人,你们可回来了!昨天您不辞而别可是把老爷担心坏了,一整天都没怎么用饭了,精神也差了许多。少夫人,您身子可还好?我叫下人煮了人参鸡汤,休息前您务必喝些补一补这两天的辛劳......”
“丰叔......”
刘樗栎面色平静,拍拍刘丰的手打断了他的嘘寒问暖,拉他到近前说道:“先把少夫人扶回房中休息吧,我有要事需要对父亲讲。这位是方泰方少侠,也是今日救我们于生死之间的恩公,需好生招待,万务怠慢!”
刘丰大惊失色。
“生死?发生什么事了?少爷夫人可有受伤?”
刘樗栎摇摇头,低声道:“收声!”
刘丰瞬间反应过来,也不再追问,只是担忧的眼神透露出他不平静的内心。
显然这位老管家是刘家的老人了,刘樗栎一上来便将部分内情透露给他,如此正显他对刘丰的信任。
老管家的应对也极快,挥手让少夫人的贴身婢女们带着回屋休息,其余人将行礼马车收好,又定下专人接待同行的保镖车夫,最后才亲自带着刘樗栎和方泰进了游龙山庄,没有再多言一句,也不带一个下人。
临走前,刘樗栎将八方风雨匣亲自抱起,昂首跨入门中。
山庄中池馆水榭,假山怪石,抄手游廊应有尽有,布局精巧,一步一景。
园子正中有片小池,四周用花坛盆景围成八卦图案。
两旁是两栋阁楼,中间架起一道飞阁,流丹溢彩,钉头磷磷。
再往后是一条小溪从中流过,小桥流水叮咚作响,两旁迎春花常春树黄绿相映。
穿过庭院是一片石砌广场,后面是各处居所,耳房是下人住处。
走到大堂前,刘樗栎并刘丰和方泰三人并未拾级而上,而是左转,从一条曲径而行。
方泰忽的心里一动,似乎有所感应,回头望去,正好见到有几名婢女正端着托盘往另外一边而去,正跟在返回住处的赵非卿身后。
方泰看了看几人离去的背影,眨眨眼。
刘樗栎停步相询:“贤弟怎么了?”
方泰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没事,看花眼罢了。”
刘丰赔笑道:“我们这游龙山庄传承数百年,历经多代庄主修建,自然雅致天成,别具一格。刘家此前更以机关术立身,精通建筑风水,亭台楼阁的位置都经过精心计算,暗合阵法,客人初来自然有些不适应,多待些日子便好了。”
方泰微笑点头,跟着二人继续前行。
其实以他矩天目之能,一眼望去便知屋檐高矮,占地方圆,自然不会被这些景观看花了眼。
更何况在方泰眼中,什么风水讲究他一概不懂,好看是好看,但也不知道好看在哪,无非是房子和花草而已。
但师父毕竟教过接人待物要以礼相待,方泰接不上老管家的话,只好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
你说得对!
不多时,三人来到一间书房跟前。
未进屋,便听到一阵豪迈的笑声:“哈哈哈哈,还是老哥哥这里好玩意多,千机谷的那些老学究,这个不让做那个不让试的,好没意思!这东西我可拿走了啊,回去我也仿几个给师弟们玩玩。”
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竞星你喜欢便拿去吧,如今我刘家也弃了这机关的本事,明日我再让刘丰带你去地宫里转转,看上什么,尽管张口,给了千机谷也不算埋没了这些好东西。来,青月,你也尝尝这杯石冻春,这可是西都来的好酒!”
方泰一咧嘴,当先说话那人的声音他可熟悉的很,正是在山崖上邀自己喝酒的前辈,后面接话的就应当是游龙山庄的主人,刘樗栎的父亲,刘若木了。
刘樗栎看了老管家刘丰一眼。
这就是你说的精神差?
刘丰回望一眼,连连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