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一口香茶,贾珍似缓了过来,吩咐堂下的老实的贾蓉道:“蓉儿,你待会去礼部,把咱们春祭的恩赏领回来。”
贾蓉虽然乏累,仍立马应道:“父亲放心,儿子马上去礼部。”
贾珍轻轻颔首道:“咱们家虽不等这几两银子使,多少是皇上天恩。早关了来,给那边老太太见过,置了祖宗的供,上领皇上的恩,下则是托祖宗的福。咱们那怕用一万银子供祖宗,到底不如这个又体面,又是沾恩锡福的。除咱们这样一二家之外,那些世袭穷官儿家,若不仗着这银子,拿什么上供过年?真正皇恩浩大。”
贾蓉应道:“儿子明白,父亲放心。”
贾珍摆了摆手,贾蓉会意退了下去。
似感觉浑身不舒适,贾珍便招了侍女伺候盥漱,换了靴帽。
时至未时三刻,贾珍斜靠在软塌上,身旁三个俏丽的姬妾悉心服侍,此三人正是贾珍的妾室,分别是配凤、偕鸾、文鸳。
兴起之处,贾珍便命取了一竿紫竹箫来,命配凤吹箫,文鸳唱曲,喉清嗓嫩,真令人魄醉魂飞。
若这些姬妾没些才艺,怎会被贾珍宠爱
正此时,贾蓉走了进来,偕鸾瞧见,脆声道:“哥儿来了”。
只见贾蓉捧了一个小黄布口袋进来,贾珍不满道:“怎么去了许久。”
贾蓉陪笑回说:“今儿不在礼部关领,又分在光禄寺库上,孩儿便到了光禄寺才领了下来,光禄寺的官儿们都说问父亲好,多日不见,都着实想念。”
贾珍嗤笑道:“他们哪里是想我,这又到了年下了,不是想我的东西,就是想我的戏酒了。”
一面说,一面瞧那黄布口袋,上有印就是“皇恩永锡”四个大字,那一边又有礼部祠祭司的印记,又写着一行小字,道是“宁国公贾演荣国公贾源恩赐永远春祭赏共二分,净折银若干两,某年月日龙禁尉候补侍卫贾蓉当堂领讫,值年寺丞某人”,下面一个朱笔花押。
随即吩咐道:“你去将口袋向宗祠大炉内焚了。”
沉吟片刻,又命贾蓉道:“去问问你琏二婶子,正月里请吃年酒的日子拟了没有,若拟定了,叫书房里明白开了单子来,咱们再请时,就不能重犯了,旧年不留心重了几家,不说咱们不留神,倒像两宅商议定了送虚情怕费事一样。”
贾蓉忙答应了过去,刚欲转身离去,贾珍冷声道:“跟你琏二婶子说一声,那孽障不需理会。”
贾蕴为贾珍所不喜,众人皆知,贾蓉自是不敢多言,诺诺地应了声便转身离去。
谁知贾珍怒斥道:“老子话还没说完,你这般着急着作甚。”
贾蓉闻言一怔,忙回头赔笑道:“儿子不敢,父亲有何训示。?”
贾珍冷哼一声,今日心情不错,便不打算教训贾蓉,开口道:“你的亲事定了下来,二月你便去迎娶秦家之女,早些成家,改改你这浪荡的性子。”
贾蓉闻言心中不由腹诽,也不知怎的,他老子这般心急他的亲事,拢共就两个来月,便要把别人娶进府来,操之过急了。
贾珍见贾蓉面色犹豫,神情愈发不满,反问道:“你这是不满?”
贾蓉见贾珍神情,忙应道:“父亲挑的人家,自然是好的,只是这般着急,老太太那里怕是不好交待。”
宁国公府嫡孙娶妻,按理来说应当隆重,三书六礼一样都不可少,这么短的时间太过仓促了。
可贾珍不管这些,直说道:“我与老太太说过此事,二月二是个好日子,你年岁也不小,早些成家也好。”
既然族中长辈都认可了,贾蓉也无话可说,只能乖巧应下,心里希望秦家那女郎能衬自个的心意才是
贾珍“心满意足”地看着贾蓉离去,他看上的,哪个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思及那道倩影,贾珍不由心潮澎湃,瞧着配凤嘴中的那杆紫竹箫,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