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街,宁王府。
冯紫英延着甬道石子路,来到花苑亭子的长廊,顺着长廊走到亭子的中央,那里有一张石桌和四把石凳,亭子的四周都种满了各种花和果树,亭底便是清澈见底的小池塘。
宁王刘熙身着明黄锦褂,站在凉亭处,逗弄着笼中的雀儿,眉眼处尽是自在色。
冯紫英靠近上前,恭敬道:“拜见宁王殿下。”
宁王回头看了一眼,招呼道:“哦……紫英来了,快坐。”
冯紫英顺势坐在石椅上,见宁王逗趣的笼中鸟似乎不是京中品种,便开口问道:“殿下,这是什么雀儿?”
京中玩鸟的不在少数,大多都是画眉芙蓉,可没见过这般雀儿。
宁王笑呵回道:“这是绣眼儿,前儿个别人送了几只,瞧着有趣,便收了下来,待会给你一只,让你也顽乐顽乐。”
冯紫英尴尬一笑,道:“多谢殿下好意,只不过我还是不用了,这养雀儿可是费银子的事,若是让我老子晓得,非捶我不可。”
宁王闻言哈哈一笑,又摇头道:“你父亲是二品神威将军,功勋人家,还会缺这些银子?”
冯紫英闻言低声道:“殿下这就不知咱们的苦楚了,我父亲虽是二品神武将军,却没甚聚财之能,家里全靠那点田庄进项,除却一大家子嚼用和人情往来,一年还能有几两银子富余?
前儿个听说保龄侯府的一品侯夫人居然在家带着女眷做女红,以减少采买花费,闹出不少笑话来。
勋贵之家都到了这样地步。唉……”说话间,目光不时打量宁王。
宁王李熙放下手中的架杆,道:“也怨不得天家,别说臣子家里,就是宫里内库中,也没多少银子了。去岁北疆旱灾,朝廷也未免其赋税,还不是因为缺银子?不过,功臣家窘迫成这个样子,也实在不大合适,毕竟,都是功勋之后。”
冯紫英沉声回道:“多些殿下体谅。”
宁王轻应了一声,忽然问道:“紫英啊,你素来与京中子弟关系密切,可知道那个宁国公府的贾蕴否?”
冯紫英闻言一怔,万没想道宁王寻他是为了这事,听宁王相问,便老实回答道:“宁国公府的贾蕴,我倒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哦说来听听。”宁王沉声道。
冯紫英思忖片刻,评价道:“此人原是宁国公府长房庶长子,不知何故,如今过房到了旁支,为人呃浪荡,好女色,当初听闻陛下召见过后起了兴趣,见他一面。
这一见,顿时觉察出此人只是个赏花顽柳,没甚长处的人物,估摸着宁国公府也是觉得此人不堪大用,便将其过房旁支。”
宁王抬眼瞧了瞧冯紫英,若有所指地说道:“紫英啊,你虽然交友广阔,可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殊知人不可貌相。”
冯紫英不以为意,对于看人的本事,冯紫英自认为眼光不错,教坊司的所作所为,无疑表明贾蕴就是个浪荡不堪之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冯紫英从那次教坊司相聚后便不再与贾蕴打交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