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小娘,姓李,两月前嫁来,虽不喜争抢,但最得我父亲的喜爱。”
看来这女子很得周涟的喜爱与信任。
周涟继续道:“我小娘时常被其他姨娘欺负,但不还手也不抱怨。她虽出身烟花之地,但温润得体、谦逊有礼,门派众人也都很是信服。”
“原是如此,”宋煊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礼貌地道了谢。
宋煊转身去寻方暮舟,语气轻快喊了一声,“师尊——”
尾音未落,在看到他师尊的神色时猛然停滞。
方暮舟目光始终落在宋煊的唇上,他就不解了,他这宝贝徒儿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
夸奖起女子的姣好面容,宋煊竟然没有丝毫犹豫。
“师尊,您,怎么了?”宋煊试探着询问。
“说完了?”方暮舟似乎在强压着心中怒火,但很显然失败了。
宋煊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缩成了只鹌鹑,只敢默默点头,从吼中挤出一声回应。
谁料,迎接他的却是方暮舟稍含斥责之意的言语。
“那还不快些离开?伤口还未处理便在这里浪费时间。”
宋煊反应过来时,方暮舟已经离开好远,只得一边追赶,一边稍大声喊道:“不疼的师尊,一点儿都不疼。”
只是有点麻而已。
“血隶以毒炼制成果,而那剧毒会随着每一次的撕咬注入体内,若不及时压制,毒气入血脉,则必死无疑。”
方暮舟猛然顿住脚步,怒目微睁、神色凛然,不容宋煊再有争辩。
而宋煊也的确再说不出话,看看手臂上的伤痕,虽得方暮舟灵力压制,但此时周围已然泛紫,其状可怖。
“此毒无解,只能疗养,且不会痊愈,”方暮舟步步紧逼,“所以宋煊,你是当真不知,还是从不将为师之话放在心上?”
“弟子……不敢,”宋煊垂首片刻才喃喃低语。
方暮舟深深喘息着,几秒后态度便缓了下来,“今日我暂且以灵力压制毒素扩散,明日一早即刻返回,不再耽搁。”
“可是,血隶之事就不再查了吗?”宋煊不解。
“查,不过也要等将你安全送回派中再言,”方暮舟轻挥衣袖。
方暮舟明明好好地站在宋煊面前,眉眼如旧,但其中坚定的情感却让宋煊感到陌生而又心安。
宋煊猛然失笑,“师尊怎么说出这糊涂话?”
方暮舟没有应答,心中却莫名空了一拍。
自己看着长大的徒弟,不知从何时起已不再需要自己的护佑,羽翼已成,甚至可以反过来教训自己这个做师傅的。
“不过师尊,让我留下吧,徒儿或许知晓血隶的主人究竟是谁。”
宋煊正经谈着事情,方暮舟的心思却丝毫不在此处。
“师尊?”宋煊又唤了一声。
方暮舟这才回神,目光不经意间与其相交,却又迅速移开。
“师尊,好不好嘛?”
“嗯。”
方暮舟时常睡得不安稳,这夜艰难入眠后,便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回到了幼年时期,小小一个身影坐在秋千上,没有费力荡起,只是把玩着手中落叶。
如今秋意渐浓,潇瑜峰之上时不时会掠过裙裙南归之雁。
明日便时仲秋节,予湘似却在今早得了荏略的消息,随即只身前往。
临行前,不善言辞的方暮舟别扭地问道:“师傅,您何时归来?”
予湘似急于离开,轻揉了揉方暮舟的发顶,“明日仲秋,师傅必定回来。”
“嗯,”方暮舟神色未变,但心中愉悦至极。
但第二日,至日暮黄昏时,方暮舟都未曾见到予湘似。
方暮舟坐在秋千上,手中抱着自己到山下买的豆馅月饼,那是予湘似最喜欢的味道。
方暮舟就这么坐着,至月色初露,又到夜色沉沉,而后倚着秋千睡意渐浓。
不知何时,才被人唤醒。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不冷吗?”
见到来人,方暮舟瞬间清醒,赌气地推了予湘似一把,“师傅为何这么晚才来?”
“晚是晚了点,”予湘似眯眼笑着,“但也算赴约了,不是吗?”
方暮舟不再多说,从怀中拿出了那些只剩体温的月饼,扔给予湘似。
予湘似接过,笑得更加开怀,“猜猜师傅给我们舟儿带了什么?”
方暮舟突然看到了什么一般,随即皱了皱眉,径直转身进了里屋。
正当予湘似不知所措时,却见方暮舟自里屋拿出了药箱。
“师傅,坐。”方暮舟拉着予湘似的手,让他坐在秋千上。
“我们舟儿越来越像个大人了,”予湘似如往常一般要揉方暮舟的脑袋,却被方暮舟无情躲开。
“大人就不能再被摸头了。”方暮舟正经说道。
这模样逗得予湘似笑得眼睛都睁不开,待缓了缓气,便问道:“那大人吃不吃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