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相拥(1 / 2)

方暮舟到了次日午后才悠然转醒,扶着昏沉的脑袋费力坐起,身边无一人,但听到茗雪居院中似有舞剑的声音。

挥剑之声铿锵入耳,方暮舟怀着些疑问走出门外,原是宋煊在此。

只是,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丝丝细雨,宋煊却仿佛没有察觉般不曾停息。

片刻,宋煊应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随即收剑转身。

二人四目相对时,宋煊先是惊讶,后又迅速奔向方暮舟。

宋煊忍住想要将人拥入怀中的心思,只乖巧站着,急切问道:“师尊何时醒的?怎么自己起来了?伤口还疼吗?”

方暮舟面色依旧苍白,只薄唇尚剩了些血色,看着面前这个犹如受惊的小兽般的少年,不禁失笑,“你问这么多,是想让我先回答哪个呢?”

宋煊不好意思地垂首,“师尊依然昏睡两天,昨晚又突然发热,身体烫得像个火炉,这会儿也别在外面呆着了,顾长老交代了,您不能受凉。”

“你,在这儿留了一整晚?”方暮舟问道。

宋煊不语,只轻轻推着他进屋,随后又从厨房端来了两碗白粥。

看来是了。

“顾长老叮嘱师尊这段时间要忌生冷、忌油腻,便只做了些甜粥,师尊先吃着。”宋煊给方暮舟递来了外衫。

方暮舟捧着碗,问,“你何时到的?”

“怎么?师尊不愿见到我?”宋煊装样反问,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我想早些见到师尊,昨日一早就到了。”

这句话后,二人默契地都没有再去提起昨晚的事。

宋煊原本是有些生气的,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足够他的心情沉下来了,相比抱怨,他更想方暮舟平安。

但现在,倒是方暮舟心中些许不是滋味,自己不仅失了约没有前去接宋煊,更是受了伤,让宋煊不得休息,在此照顾自己。

二人安静了好一会儿,方暮舟才又开口,“抱歉。”

“如果师尊是在为自己的失约道歉,我接受,”宋煊两只手托着脸,眼睛因笑微微眯着,“不过,我还是更想师尊能快些喝粥。”

方暮舟冰凉的手终于有了些温度,之后便开始小口喝粥。

宋煊安静打量着方暮舟,片刻却突然俯身下去,蹲在方暮舟面前。

“你干什么?”方暮舟险些被呛到。

“师尊不能再受冻了,”宋煊一手请握住方暮舟的脚踝,轻轻将鞋子提上。

方暮舟却是惊得没有说话,也忘了动作。

热粥喝完,方暮舟的面上总算浮了些血色,人便显得有了生气。

宋煊含着笑意的目光看的方暮舟心里无端发痒,甚至不敢直视那热切的眼睛。

“师尊还要继续躺着吗?”见方暮舟放下碗,宋煊便问。

“我又不是濒死了,一直躺着做什么?”方暮舟尾音轻挑。

方暮舟这幅模样对与宋煊而言很是受用,这下,方暮舟想如何,宋煊都不好拒绝了。

……

听到方暮舟言说想要到院中站会儿,宋煊便又给方暮舟提了件稍厚些的外衫。

“虽说天气稍有变暖,但一落雨,总归还是透凉的,师尊还未好透,得防着些总不是坏事。”

见方暮舟略有拒绝的意思,宋煊便如哄孩子般道。

于是方暮舟听话地又套了一层。

方暮舟端直立于檐下,看着细雨轻打着樱桃。

这棵樱桃树已有逾百年岁,这会儿还能结果,方暮舟自是欣喜不已。

而宋煊的目光却始终聚焦在方暮舟面上,仿佛如何都看不够般不愿移开。

“师尊要吃樱桃吗?”宋煊见方暮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硕果累累的樱桃树,便问。

“这棵樱桃树是我师傅亲手栽下的,至今已逾百年,也算是他留给我的礼物了。”方暮舟语气淡然,像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说给宋煊听的。

宋煊安静听着,只适时轻声回应。

“这棵树自我幼时便在,得楚郢山精华养育,结的果特别甜,我师傅也像你一般,在上面悬了个秋千,我,很喜欢,”方暮舟说着,面上便溢出了笑意,宋煊可以辨认,那自是发自内心的笑。

“不过有一年,这树差些被毁,我很害怕,寻人学了方法,恨不得日日看护在旁,不过仍无丝毫起色,”方暮舟面色顿然沉了下去。

宋煊的心也跟着悬起,他自然知晓这树是为何被毁。

方暮舟难得如此坦白,“两年时间,这树都不曾结果,甚至不会生叶,人人都劝我把树砍了,但这是我师傅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所以我不愿,就算只剩枯枝,我也视其为珍宝。”

宋煊强忍这才不曾直接将方暮舟拥入怀中。

“不过事情出现了转机,许是我诚心以待、亦或是楚郢灵气影响,这树竟又冒了芽,就在我将你带回的那年。”

方暮舟平静讲述着他的过去,无论欣喜亦或悲痛,他也不曾想到自己竟可以淡然面对。

方暮舟转首便对上了宋煊炽热的目光,这一眼仿佛越过了数十年的时光,含着无数情感,径直交汇。

而此时,方暮舟与宋煊皆不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