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连下了好几天,&bsp&bsp直到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天气才稍稍好了起来。
朱依依和李昼计划开车去邻市玩,&bsp&bsp有个新开的陶艺手工馆李昼好像挺感兴趣的,&bsp&bsp两人一早就做好了出行攻略,先去当地的一家网红日料店吃饭,接着去陶艺馆那边做手工,&bsp&bsp下午再去新年集市里逛逛,看能不能淘到一些有趣的小玩意,&bsp&bsp给朱远庭当作新年礼物。
行程充实得一天恨不得当作三天去用。
约好的时间是十一点出发,朱依依一大早就起床化了个淡妆,可临到出门前,忽然有了状况。
朱依依被一个电话喊回了公司加班,所有计划都泡汤了。同事在小群里叫苦连天,&bsp&bsp可在部门群里,大家都清一色地回复“收到”。
坐地铁去公司的路上,&bsp&bsp她给李昼发了语音解释,李昼明显有些失望,可也没说什么,只让她专心工作,下次有空的时候再去。
去到公司才发现,受害者不止她一个,&bsp&bsp几乎是整个组都被叫了回来。
原因是这次元旦的活动推广效果实在太差,销售数据远远达不到上头的标准,&bsp&bsp昨天晚上老板跟几个高层领导发了火,&bsp&bsp今天这把火就烧到了他们这些底层员工。
加班是难以避免的了,&bsp&bsp开会时每个人都被骂了一顿,&bsp&bsp尤其是销售部门骂得最狠,&bsp&bsp朱依依听得心惊肉跳的,轮到她的时候,她全程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敢反驳。
这个时候,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在她们这种中小型企业,岗位的职能划分没那么清楚,通常都是一个人当几个人用,朱依依虽然是策划岗,但除了写活动策划案和日常的社群文案,还要负责对接网红kol,线上线下到处跑。
这一整天,她在微博、抖音这些社交平台给网红博主发了无数私信,但没有一个人回复她。
这也正常,她们公司这种二流运动服饰品牌,经费又少,一般粉丝量大的网红都懒得理会他们。
平常朱依依都不会那么着急,但这次情况特殊,如果在周五开会前,她还是没有任何推进,就没法向经理交代。
另一个策划妹子已经处于放弃状态,趴在电脑前颓靡不振,见朱依依还在大海捞针地发私信,又说“这样不是办法啊,你有没有认识什么朋友可能会认识这一类博主的,我们先加上联系方式交差。”
几乎在下一秒,朱依依就想到了一个名字,他交际圈广,应该会认识。
下意识点开薛裴的对话框后,朱依依半天没有输入一个字。
踌躇了几秒,她揉了揉太阳穴,还是没把信息发出去。
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
薛裴的元旦假期是在医院度过的,一连躺了三天,呼吸间全是医院的消毒水气味。
那天从朱依依家离开后,第二天薛裴就发了高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周时御去到他家时看到他脸色苍白躺在床上,怎么喊都喊不醒,简直吓坏了,立刻把他送去了医院。
“幸好我知道你公寓的密码,不然你命就交代在那了。”
“哪儿有那么夸张。”
薛裴笑了笑,唇色仍是苍白的。
周时御想起那一天还有点后怕,薛裴弓着腰侧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几近透明,连毛细管都依稀可见,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像刚从水里被捞出来的,纤长的睫毛如蝴蝶煽翅般颤动,嘴唇在呓语着什么,脆弱得像是展馆里的易碎品。
他来不及多思考,把薛裴喊醒后,立刻开车去了医院。
周时御伸手探他的额头,幸好现在烧已经退了。
“怎么突然病得这么严重,是最近天气太冷,在外面被冷到了吗?”
“嗯,是吧。”
薛裴声音带着病态的沙哑。
他穿着病号服望向窗外,想起了那一场大雪。
周时御絮絮叨叨“发烧了都不给我打电话,不给我打,也得给朱依依打啊,我要不是恰好去你家,你脑子都要烧坏了。”
薛裴沉默。
其实他给朱依依发了消息的。
在失去意识前,他给朱依依发了消息,他记得他好像打了很多字,可醒来后发现发出去的只有一串乱码的数字,而朱依依回了他一个问号。
“那你现在要不要给朱依依打个电话,让她过来看一下你,不都说人生病的时候会特别想念家里人吗?”周时御知道朱依依和他关系亲近,有朱依依照顾他,说不定也好得快一些。
薛裴喉咙哽了哽,下颌线绷紧“不用了。”
周时御没再多嘴,从座位上起身“那我走了,再不走我女朋友要生气了,我明天再过来接你出院。”
周时御走得很干脆,他知道薛裴在医院里绝对不会缺人照顾的,毕竟他才住了几天院,就不知道有多少年轻漂亮的护士悄悄来门口看他,嘘寒问暖的,没隔一会就量一次体温,脸颊红红的,眼神温柔得跟水一样,一看就知道存了什么心思。
昨天他和薛裴一块儿吃午饭,有个长得很可爱的护士还问薛裴需不需要帮忙,生病了吃饭会不会不方便。
薛裴回答得很礼貌“谢谢,不过我的手没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