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么体位,像他们这样侧卧着,肯定是最不舒服,最不能畅快,也最反人类的。
但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种新鲜的体验,两个人小心细致地尝试着,感受着,压抑着自己的亢奋缓慢地进行,就像是在共同呵护着一件珍品,在他们进行的时候,时间好像也开始变得缓慢。
对兰总来说,上一次在东方润园的顶楼上,就像是一次绝望的最后自我毁灭。她知道自己动手术之后,将很有可能失去性能力,她抓住盛春成,也就抓住了最后的一次机会,在向作为完整女人的自己告别。
而今天,她觉得自己是在感受着新生。也确实是这样,她的器官还在,虽然被丢弃了一部分,这剩下的部分经过重置,正在重启。她感觉到盛春成呵在自己脸上脖子上的气息,正在把自己从一个黑暗的深处唤醒。她自己,也正像一棵绿芽,破土而出,这是她的新生。
兰总气喘吁吁,她用近乎梦呓般的声音和盛春成说,真好,小盛,谢谢你,我感觉好像这是我的第一次。
她说着的时候突然悲从中来,她想到自己五十多岁,才终于有了这样刻骨铭心的感觉,有了自己的第一次。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盛春成搂着她,和她说,我也感觉很好,感觉很新鲜,我也有从未有过的体验,谢谢你,兰总,我们就这样,真的很好。
“抱紧我。”兰总说。
盛春成说好,他把兰总抱紧了。
兰总也把他抱紧,她真的想让自己,和他融化在一起。
“我这是要死了吗?”兰总自言自语般地问,她感觉到自己一阵一阵的晕眩,就快透不过气来了。
“不会的,兰姐。”盛春成亲吻着她说,他的眼泪也流了出来。
两个人一边流泪一边颤栗,最终几乎在同一个瞬间,抵达了,大喊一声。
然后感觉自己被折断了,被掏空了,整个紧绷的身体突然就柔软了,就像钟表的发条,突然松弛。
过了好久,两个人才渐渐平息下来,兰总偎依在盛春成的怀里,问他:
“你好吗?”
盛春成点头说好,“你呢?”
兰总又一次哭了起来,她说:“从未有过的好。”
过了一会,她又破涕为笑:“你真客气,小盛。”
盛春成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真客气,做得真客气。”兰总说着叹了口气,“我不知道,男人原来还可以这么温柔。”
盛春成也笑了起来,他回味着兰总“客气”这个词,自己问自己,我客气了吗?
回想了一会,他自己也承认,自己刚刚确实很“客气”,很有耐心,他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斯文的时候,能够这么自制地控制着自己的,一点点地释放出去,自己真的是太“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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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次漫长的过程,他们的精力,也在这漫长的过程中一点点地消耗殆尽。
两个人迷迷湖湖,感觉自己已经睡着了,又好像还醒着。
“小盛。”盛春成听到兰总叫了他一声。
盛春成“嗯”了一声。
“我们以后,不能保持这样的关系了。”兰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