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一个自己不能回去的理由，盛春成深吸口气，拿起手机，拨给了孙红，电话通了，孙红问：

“你去哪里了？”

盛春成说：“我妈妈来了，我去车站接我妈了。”

“怎么不叫我开车过去一起接。”孙红问，接着压低嗓门：“怎么，怕我给你丢脸啊？”

“怎么可能。”盛春成笑道，“我妈要是看到你，高兴都还来不及，不会比丈母娘见到我的时候差。”

“去！”孙红骂了一声，“哎哎，那个小田，不是说你去下沙了吗？”

果然，这家伙还真是一个传声筒，什么话到了他那里，马上就传了出去。

“噢噢，对啊。”盛春成说，“我和我妈现在就在下沙，我妈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个老乡一起过来的。这个老乡，他弟弟在下沙这里，是学校的一个领导，我妹妹春妮不是这个月要高考了嘛，就想到时候如果填他们学校，学校提档的时候能不能帮帮忙。”

“哪个学校？你怎么不早说，我也可以帮助找找关系。”孙红说。

盛春成对下沙熟的，总共只有一个郑教授在的，他原来经常去的计量大学，他说：

“计量大学，老乡很帮忙，答应只要我妹妹到了他们学校的分数线，他到时会和负责招生的打个招呼，大家都是老乡，没问题的。”

“嗯嗯，那就好。”孙红说。

“嗯，我晚上要请他们吃饭，吃完饭，我还要陪……”

“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吧，我这里没事，自己可以安排。对了，还有，需要送什么和我说，别再傻傻的又自己去买，知道没有？”孙红说。

盛春成说：“知道了。”

“人家帮忙归帮忙，感谢还是需要的，我们自己心里要有数，明白吗？”

盛春成“嗯嗯”地应着：“我知道了，等明天再和你说。我还是担心……”

“和你说了，我这里没事，我还没那么脆弱。”孙红知道盛春成担心什么，打断了他的话说。说完，孙红又压低了嗓门，轻声说了一句：“放心吧，爸爸。”

盛春成愣了一下，怎么叫爸爸了，跟钟欣欣叫的？钟欣欣现在都不叫自己爸爸了啊。盛春成愣了之后才想起来，孙红叫他爸爸，是假设“就是天意”的事情已经发生，自己已经有种子播进去了。盛春成鼻子一酸，和孙红说：

“照顾好自己，妈妈。”

“我会的。”孙红嘻嘻笑着，把电话挂了。

电话里传来“都都”声音的时候，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盛春成心想，孙红真是一个大度的女人啊，但她越大度，盛春成就觉得越伤心。刚刚还觉得自己反正已经背叛了，再背叛一个晚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感到了再一次的无地自容。

他自己和自己说，也是现在他唯一能许诺的，还是那个，如果“就是天意”真的发生了，孙红怀孕了，那我真的真的，我保证，我一定马上和所有的女人，都断绝关系。

盛春成拿着手机，呆呆地想，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想起在陈姐家里，自己作为一个“盲人按摩师”，去给陈姐按摩的时候，那个男的来了。陈姐以为他真的看不到，游走在明和暗之间，扮演着两个角色，一边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女领导、女客户，一边又是一个偷情的女人。

盛春成觉得自己现在，和陈姐很像，说的多么正经啊，妈妈来了，为了春妮上学的事情，要去找老乡帮忙。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连草稿都不用打。

盛春成自己都有些吃惊，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已经这般炉火纯青，这个时候，他把孙红当作了那个看不到的“盲人按摩师”，是吗？

盛春成拿起手机，拨给了钟欣欣，和她说，自己在外面有事情，回不去了。

“钟欣欣，你让你姐就在店里，晚上下班，你陪她回去，一个人，我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