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春成在网上叫的车到了,不是网约车,而是出租车。网约车的司机们,这个时间点,大概都回家去睡觉了。公交车和地铁也已经停止运营,整个城市,只有这些已经有些被嫌弃的出租车们,还在城市的四处游荡,维持着这个城市的公共出行。
盛春成上了出租车,回头看看停在那里的自己的奔驰车,从今天上午,正式从小田手里,接管过这辆车后,经过一天的接触,盛春成和它,就有了休戚与共的联系,有了感情。
它不像是冰冷的钢铁物件,而是会呼吸的生命体。盛春成现在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把车叫车,车其实是人活动空间的延伸,是家和办公室的扩展。不管是外面风雨交加,还是阴森恐怖,很多人到了自己的车里,就会有一种安全感。
盛春成甚至想到了,陈姐为什么不会在路边的电话亭,或公共洗手间的隔间,干那种事。从私密性上来说,在车里,并不比在电话亭或者公共洗手间的隔间,更加隐秘,但从心里上面来说,是不一样的,在自己的车里,觉得是在自己的空间,而那些是公共空间。
就是这种认知上的差异,给人带来一种虚幻的安全,才会在自己的车上放肆。以为肯定不会出事,结果偏偏就出了事,虚幻的安全不是安全,是掩耳盗铃。
盛春成坐上出租车,离开了那里,心里马上就有了不舍,把车扔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感觉好像是把自己心爱的人,扔在了荒郊野外,在那里,它会遭遇到什么,你怎么知道?
车开到一半,盛春成忍不住了,和司机说:“师傅,麻烦你调头,回到刚才那地方。”
这个司机和大多数出租车司机不一样,不是话痨,而是一个沉默的家伙。盛春成说了,司机没有吭声,但开到前面路口,他还是调了头。
反正车子是按里程计价的,你来来回回想走多少遍,他都懒得管,心里还巴不得,最好你整个晚上都在车上,不停地去这去那,他就不要四处去兜客人了。
司机把车开到了那条马路,盛春成指着自己的车,告诉司机,就那里,就停在那辆奔驰边上。
司机把车停下,盛春成转过身,和司机说:“师傅,我和商量一件事情,好吗?”
司机抬了抬下巴:“你说。”
盛春成指了指窗外的奔驰,和司机说:“这是我的车,我是新手,刚拿到驾照,难为情的,我不知道怎么停车,刚刚这车,我停了半天都停不进去,还是让人帮我停进去的。”
司机看着盛春成,还是一声不吭,心里在想,你会不会停车,是不是新手关我屁事。
盛春成接着说:“这样,师傅,车钱我付了,另外,我想,你们出租车司机有经验,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侧边停车,我另外给你两百块,好吗,只要教会就行。”
“那你要是一个晚上都学不会呢?”司机马上想到了另外一个关键的问题。
盛春成说:“我先付钱,你就教我一个小时,要是一个小时还没有教会,你开车走人就是,哦哦,你再送我去多立方,车钱还是另外付。一个小时学不会,这车我也不敢开了。”
“这可以。”司机马上和盛春成达成了共识。
盛春成拿出自己的手机,先付了车钱,又转给了司机两百块。
司机把出租车往后倒了十几米,停车熄火,两个人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