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君羡根本不用猜也知道赢王权在做什么。
捻灭他所有的逃生路线。
李馗眼下就是在拖住他。
当初在汤山上演的戏码如今又以另类的方式再度重演,双方的身份则发生了调换。
猎物;
猎手;
赢君羡微微颔首,持着酒杯的手很稳“看样子本王给你们提供了一次经验模板。”
除却一开始被李馗的出现惊住,赢君羡的表现着实令人咂舌,冷静且从容不迫,面对岌岌可危的局面,亦是在尽量套取李馗的情报,寻找反击逃生的机会。
此乃枭雄也。
“避免重蹈覆辙嘛。”
李馗笑出森白牙齿。那头似蛟非蛟,似龙非龙的怪物探首至赢君羡面前,缓缓张开龙吻,锐利的獠牙滴落下涎液到赢君羡的脸颊。
粘稠带着满满的冰冷杀意。
“这回可要轮到你魂飞魄散了。”
赢君羡眸里显出阴符虚影,立即将眼前似真似幻的怪物自灵台中杀死,阴符领域无声无息间蔓延而出,却遭受到了一种极为强大的力量压迫,只能勉强在周身三尺施展。
看来真正操控“水碗”的是赢王权。
上回在汤山鬼界将自身的信息展露太多,现在被针对狠了。
赢君羡心思电转,唇边弯起一抹弧度,开口道了一声有趣“万相镇龙心经,李客卿似乎从这里面走出了一条不同于前人的路子,真是厉害!”
居然是一语道出了李馗【势】的跟脚。
李馗手指轻点桌面,微不可查的波动猛然撞上阴符领域,不由笑了笑“你倒是鸡贼的很。你还认识这套功法?”
两人谈话间,手底下的动作可是一点都没少。
李馗既要压制裴秋,又要限制赢君羡,唇枪舌剑亦见真功夫。
“万相镇龙心经,这可是流传上千年的功法。”
赢君羡似笑非笑道“创造这门功法的主人,本王恰好认识。当初也是给了一点小小意见,任凭岁月更迭,总纲这一块是不会变的。”
“砰——”
虚空起了一记无声而剧烈的爆炸,一只嫁梦蝴蝶的影子转瞬即逝。
李馗挑了挑眉梢,眼眸敛着寒光,故作好奇道“上次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张口一个本王,闭口一个本王,你究竟是谁。”
非是李馗到了眼下这个时候还要揣着明白当糊涂,而是如果说出赢君羡这个名字,无疑会透露出我方很多情报信息,谁也不知道赢君羡还藏着怎样的后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无论如何,今天只要将赢君羡杀死,他仍然是二千多年前的死人!
闻听此言,赢君羡深深看了眼李馗。
魂飞魄散的人现在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说出话是真是假都要经过反复推敲,直觉告诉赢君羡,李馗包括赢王权恐怕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
真是谨慎呀。
赢君羡唇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现在需要一个挣脱束缚的机会,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也足够。
“有请新郎新娘,拜天地!!!”
……
……
铺着红毯的高台上。
几名大头鬼负责司仪的工作,活络现场的气氛。
董仲脸上噙着浅浅笑意,心里却异常平静,余光往下面的酒席瞧了眼,见到赢君羡和裴秋坐在桌前饮酒吃菜,目光时不时朝他看来。
“现在有请二位新人先一拜天地吧。”
大头鬼喜笑颜开,脖颈间的红色鬃毛随着话音声微微甩动。
“王爷该上来了吧。”
听到这句话,董仲心里想道。
一人一妖的婚礼省去相当多的礼节,高台之上甚至连供桌都没摆,说白了就是走个过场。可是天地君亲师,赢君羡作为董仲的君主,亦有再造之恩,第二杯酒理应敬给赢君羡。
早些时候,赢君羡也有告知董仲自己会上来喝第二杯酒。
董仲心里想着,一边拱手弯腰,一边再次看向王爷的酒桌。却见赢君羡仍保持刚才喝酒吃菜的动作,压根没有起身的意思。
奇怪,难道是王爷改变主意了?
董仲微皱着眉头,心思电转,弯下的腰身登时僵住,猛地偏头看向赢君羡的位置,眸底漾起猩红氤氲。要知道王爷说话向来说一不二,怎会改变主意!
“呵呵呵。”
蓦地,娇笑声自盖头下响起。
董仲似缓实急地直起腰身,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你在做什么?”
邓青眉双肩微微颤抖,猛地一把掀开了红绸布,眼瞳已变成一双狐眼,三条白色尾巴自裙下摇摆而出,浓烈的妖气蔓延四散。
“当然是做我应该做的事。”
“邓青眉,今天是什么场合,你难道不清楚吗!”
董仲双目阴鸷,心思却转得越来越快,厉声质问道“我劝你不该做的事情最好立刻停止下来,否则这个后果……你包括所有汤山妖怪都难以承担。”
邓青眉眼中碧波流转,盯着董仲,语气透着玩味“你教我的,逢场作戏!”
与此同时,三名大头鬼目目相觑,眼前的对峙着实没让他们的脑筋转过来,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选择立刻将董仲包围起来。
“找死!”
一声厉啸突然响彻长空。
董仲双瞳立即被猩红氤氲占据,成千上万只肉眼不可查的毒豸自袖口飞出,生生将邓青眉啃成一具狐骨,紧接着,一道凌厉剑光横贯而出将三只大头鬼腰斩。
兔起鹘落间,尽显心狠手辣。
董仲纵身跃起,变作一道流光奔向赢君羡所在的位置。
可就在董仲刚刚离开高台的一刹那,整个人蓦然感觉天旋地转,下一秒竟然又回到原先的位置,最不可思议的是邓青眉和大头鬼仍活生生地站在眼前。
幻术?
不对,是李馗独有的梦境幻术!
董仲内心先是惊疑不定,很快醒悟这一点。
直到此时,方才喊出的那个“死”字的声音仍在耳边回荡。
但见邓青眉瞳孔深处有一只宛如碧玉的蝴蝶转瞬即逝,她笑脸灿烂,目不转睛地盯着董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说着,邓青眉取下发间的簪子,手腕翻转,瞬息变作寒螭软鞭握在掌心,猛地一甩朝董仲面额打去,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
“你不过是一个酒囊饭袋罢了!”
伴随不屑的话音,董仲眉间尽显狠色,眼中真与假的界限极为模糊,却是当即并作剑指沿着自己的眉心划至胸膛,用力之剧甚至能看到砰砰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