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这份记书的,是个名为lazaros.lycurgus(拉扎洛斯。吕库古)的人,虽没有照片或画像,但从文字论述中可以判断,此人年龄四十出头,制作此书的时间大概会是三零年代的中后期。
全书用一种特殊的硬笔狭长体英文写就,为我们描绘出一则光怪陆离,犹如远古神话般的传奇故事,兰开斯特兄弟大胆猜想也随着兽皮读解被慢慢验证,曼涅托信经原本确实被藏于公馆之内。不过记书并未说明古卷被人取出的经过,也没有记载凶王古蛮的陵寝是如何破解的。
严格来说,作者是个旁观者,也是这支家族的小辈,从哀怨的文字里不难判断,他对于自己的亲叔叔,flavius.lycurgus(弗拉维斯。吕库古)所作所为是深恶痛绝的,而真正出资策划了这起盗窃肠葬的金主,便是这位老吕库古,也是公馆真正的缔造者。
在叙述这则离奇故事之前,不妨让我们走进被尘封三千多年的历史卷宗,来领略一下凶王古蛮肠葬埋骨前后发生的一系列大事记,曼涅托信经究竟由何人书写?为什么会被藏于里海荒屿?以及可萨面具的由来等等鲜为人知的秘密。
话说凶王本是赫利国王的儿子,相传此人出生时,江河倒流,日月无辉,国内连接数年干旱无雨颗粒无收。神明借助隐喻告诫该国祭祀长,这个王子将来会毁灭整个国家,因此老国王就命仆人把婴儿带到沙漠荒山上抛弃,并勒死了古蛮的生母作为献祭。而谁能料想,古蛮却被一群秃鹫和毒蛇所收养。白天群鹰叼来腐肉为其填饱肚皮,夜间群蛇带来沾着雨露的草叶为其解渴。十七年后,凶王长成身高九米的巨汉,体魄强健,力大无穷,如天神下凡。专好保护猛兽及凶禽,因此牧民敬畏,纷纷唤他古蛮得勒斯,意即伟岸的男子汉。
古蛮长大成人后,告别自己养父母,决意闯荡天下赢取功名。下山后不久,他即遇上一支游牧群,因相貌怪异膂力惊人并精于投射,很快为部民推戴成为首领,这支游牧群,就是喜克索斯的前身,闪族的赫勒克人旁支。
当时整个巴勒斯坦-叙利亚游牧群是个松散联盟,曾有一个共主,为摄政王谋权所杀,正处在四分五裂的解体边缘。古蛮趁此良机举兵伐战,高树义旗,直所谓振臂一呼天下相应,通过七年腥风血雨的战争终于击败保守势力,成为整支部落联盟的头领。
爬上国王宝座后,古蛮得勒斯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曾经抛弃自己的族人展开血腥报复。他积极联络四方野蛮部落,于第四个太阳风季节(sunstorm)发起了征服赫利人的战争。古老庞大的赫利王国难以抵挡来自四面八方敌人的猖狂进攻,疆土日益收缩,人民大量死亡,战士皆胆战心惊。而古蛮将旗所指之处,血流成河寸草不留。赫利国王集中最后的主力四万余人在比逊河畔与游牧大军展开决战,结果身死国灭,古蛮将自己所有的兄弟姐妹一一处死,然后捣毁城垣驱赶人民为奴又重新退回到了沙漠深处。
正像当年神谕所示,新出世的王子,非人之子,实为豺狼虎豹,枭獍之心,最终毁灭了赫利王国。
有獠人边民送其一个凶王称号,讥讽其残暴不仁、嗜杀成性,乃是凶星下界。岂料,古蛮得勒斯见状哈哈大笑,竟厚赏此人,并以此为荣。
灭了赫利王国后,凶王又转而向周边其他城邦开战,撕破之前温善恭良之伪装,所有残酷本性暴露无遗,不仅歹毒阴险,并且最好杀人,不仅对俘虏如此,对自己臣民也是这般。
这个古蛮发明了一种耸人听闻的酷刑,叫做天宫虫,即用刀在人头顶划十字,头皮完全剥离后切开脑组织,置入某种喜阴的甲虫,虫子接触血肉后会迅速爬进人脑内噬咬。被施加这种死刑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会发狂惨叫整整三天,直到最终被吃空整颗脑袋而亡!
虫子的外形,时常出现在古埃及壁画上,尤其在喜克索斯人统治时期达到顶峰,也被称作圣甲虫。
在凶王统治的第一年,十分之一的喜克索斯人想要废除他;
凶王统治的第二年,一半的喜克索斯人恨不能饮其血寝其皮;
凶王统治的第三年,所有的喜克索斯人日夜都想着要宰了他。
可惜古蛮是个怎么都杀不死的妖怪,上天终于看不下去,化身金髯老者告诫众人,能真正困住这个凶王的,是种叫苍涅的树脂,配以蜂蜜搅拌稠厚,遍浇古蛮全身,便能制住他。但是凶王不是普通人而是暴星降世,在其死后须得耗尽所有民财,为他修建一座绝无仅有的肠葬收敛尸骨,才能平息怨怒不至于兴风作浪继续为害人间。
一个聪明绝伦的大臣开始打造纯金缅床,这东西外形如同一个瓦罐,口小内阔,人容易钻入但想出来就很困难,锤锻完毕便献了上去。古蛮见后爱不释手,不管睡觉还是处理政务都躺在里面,终于在一个黑夜,大臣联合亲兵逼宫发难,用树脂填满整座金床,盖上黄金床盖,捆上铁索将之沉入上海(在古西亚的地域称呼里,地中海为上海,波斯湾为下海)七天七夜,终于杀死了喜克索斯人历史上最残暴的凶王。
古蛮死后,喜克索斯人为其建造了一座没有任何文字记载的巨大肠葬墓宫,安葬尸身!而设计缅床的大臣,却像被人诅咒般得了一种怪病,浑身溃烂流脓,只得远避俗世躲进深山。凶王肉体虽死,但魂髓不亡,时刻等待天机想要重返人间。因此,所有大臣联名用战俘断指十节书写下厌头罗信经,然后部落贵族各家出长子一名,交由他们世代供奉此节,这便是曼涅托信经之由来。
这些守护者被称作枭灵卫,负责镇守陵前封印其亡灵,已防止古蛮再度复活为祸人间。
这件事,发生在喜克索斯人入侵埃及推翻其虚弱的第十三王朝前五十五年,即西元前1729年。
光阴似苒、斗转星移 ,转眼间数千年过去了,大地仍是脚下的那片大地,但居住着的族群却物是人非,一切的征伐只是平添几多白骨几多英雄哀歌。当初的喜克索斯人早已消失在茫茫历史洪流里,他们的族群亦不复存在。镇守陵寝的枭灵卫后人也都成了普通牧民。
他们中的一支流亡到了突厥故地,并融入进当地一支叫做库尼(chunni)的族群里。虽携带着远古流传下来的断指十节厌头罗,却只道是某种古老信仰的象征。为能流传千秋万代,他们铸造金匣锁藏信经,日夜祈祷不休。
7世纪前叶拜占庭史学家西摩克查(t.simocatta)记载道:“可萨人也来自哇(var)和库尼(chunni),他们从突厥统治者手下逃出,在抵达欧洲时与追随阿瓦尔可汗的部众联合了起来。”这段史料说明,可萨是从突厥的统治地区西迁到拜占庭边境的,他是瓦和库尼人中的一支。这里的库尼人,就是唐代史籍中多次提到的浑部。《新唐书·回鹘传》开篇就指出,浑和回鹘等同列入铁勒十五种之中,居地是“皆散处碛北。“贞观二十年(646年)唐朝还以浑部为皋阑州,隶属燕然督护府。而在《旧唐书》中又有这么一段史料记载,“回纥渐盛,杀凉州都督王军焕…玄宗命郭知连讨逐,退保乌得健山南,南去西城一千七百余里阴蜮,西城即汉之高阙塞,北去碛口三百里,有十一都督,本九姓部落,…六曰葛萨…。”
这个葛萨,便是可萨部。
这支突厥人部族东联花剌子模(khwarazm),西邻东罗马帝国,向北征服了斯拉夫部落,向南扩展到了高加索地区,建立起强盛一时的可萨利亚汗国,位于伏尔加河口的首都则成为丝绸之路“北道”上的重要中转站。为了拓宽商路,可萨人接连发起阿塞拜疆战争和里海征服战争,并绝无仅有的举行了一次凯旋式。在仪式上,有个叫穆萨达伊的武将喝的酩酊大醉,竟取笑圣物百转金雕生命树不值一提,根本无法与他家祖传的金匣相提并论。可萨汗闻讯勃然大怒,囚禁了此人,逼迫其家人献出金匣来与圣物一决高下。当大汗看见断指十节厌头罗信经,一时迷醉不已,不仅赦免了他的重罪,而且给予了许多赏赐换取金匣,从此,信经成为了皇家圣物之一。为了纪念这件事,可萨汗特别请保加尔地区绝顶工匠以自己为原型,雕刻了一只桂冠花面具。
此后的几百年,可萨帝国由盛转衰,最终亡于盟友东罗马人之手,他的皇城被摧毁,国库被掠夺,大批国珍纷纷流入周边其他国家而下落不明。而那只戏剧性成为圣物的金匣,最终落入中亚新兴强国花剌子模,阿拉钉摩诃末之手。
1217年,成吉思汗向花剌子模派出一支四百五十人的贸易商队,被讹答剌城守将海儿汗诬指为间谍,报告给了苏丹,摩柯末命他拘留商人,但他自作主张杀了主商。后来成吉思汗再度派巴合剌为首的三人使团,前往要求赔偿。
因为海儿汗隶属势力强大后系,太后本人的亲侄儿,摩诃末无从选择只得顺手推舟杀了正使,并烧了二位副使的胡须。
两度被花剌子模人斩杀使节遭受羞辱,成吉思汗愤而兴兵,揭开了浩浩荡荡的蒙古西侵篇章。两国开战后花剌子模军队屡战屡败,摩柯末后逃出撒马尔罕,八天后新都失守,大将塔孩汗、巴力失马思汗、八剌汗、撒儿昔黑汗等皆战死,只剩阿勒巴儿汗逃回乌尔廓奇。成吉思汗见摩柯末苏丹已逃跑,命哲别、速不台紧追不舍。他先逃亡巴尔赫,再前往呼罗珊的李沙不儿,最终带着残兵窜入里海,死在一个名为额别思宽(abaskun)的小岛。
而这个名唤额别思宽的小岛,正位于里海秋列尼群岛东端,现已陆沉。
这便是曼涅托信经(厌头罗)的出处及由来,他们全部起源于喜克索斯人首领凶王古蛮的远古传奇。时空跨越了三千七百年,几乎见证了整部人类发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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