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背得动吗?”
初云不作声,只动嘴唇。
“能。”
少女露出惊异的表情,顾川的力量着实是发生了不一般的增长。
顾川同样疑惑:
“你没有拿那奇怪的手套吗?”
“我不要了……”
初云摇了摇头。
顾川不解初云的变化,但他也没往心底去,但说道。
“走。”
初云愉快地、小声地嗯了一下。
过程的紧张给他们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的感官。两人毫无犹豫,东西到手之后,谨小慎微地下了祭坛。
峡谷很大,风也很重,还有小雨,一切都掩盖住了他们的动静。他们走到峡谷外的树林中后,就再无保留,向着山洞所在的地方,急急而奔。
黑暗是隐匿活动天然的庇佑者。
唯一的问题在于他们留在泥地里的脚步,纵然有雨,也不是一个睡觉的时间可以抹去的。因此,他们必须尽快转移。
这两人已经算是资深逃犯了,没有太多犹豫,来到原本所在的山洞后,就一边进食,一边吃东西。
篝火还未熄灭,鹿肉有些一直受火烤、已经焦了,有些已经冷了,发出一种作呕的臭味。
初云挑了点她看上去觉得能吃的部分,结果小脸皱在一处,她向顾川说:
“不好吃……”
顾川也多多少少吃了点,填饱自己的肚子。
“我也觉得不好吃,哈哈,对不起啦!”
初云认真地说:
“这肯定是你匆匆忙忙出去追踪的错,下次要听我的,还有,我要自己烤!”
“好呀,我也省却一份心力。”
顾川笑了起来,把烤肉塞进包里,当做储备的粮食。
少年人们需要收拾的东西很少,最大的物件还是背回来的几乎与人一般大的齿轮机械。尽管不是手套,但初云说得没问题,谁也不知道这些“祭品”究竟是什么意义上的祭品,又是否会招致可怕的责难。
片刻,两人又在夜色下,背着齿轮机械,向外走离。
附近的路在此前搜寻材料的过程就已探明。他们沿着小树林继续往南走。山路崎岖,而地势一路走低。
群山不再重复,树林越来越稀,木质也越来越糟,而终到了尽头。等出了树林,抵达视野开阔的地方,无边无际的荒漠便落入他们的眼帘之中,而与他们只隔了几块岩石的距离。
大漠与山路一样崎岖,但这大漠见不到任何生机。灰白的砂砾,在月色下发着惨淡的光。这片荒漠是灰白的,一种干净的灰白色。它是寂静的,且是无比寂静的,它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不像山有各种各样树木和各种各样岩石的排列组合、不像河流长着花草、由着小鱼。
它只有沙子,只有沙子本身是恐怖的事情——因为它在视觉上就不给人任何的幻想,在实际上也不会留给人任何资源。
只有起伏的沙丘证明那里还有自然力量的运动,并非是彻底的虚无。但因风而挪动的沙子,所堆积出的万物足够叫人生畏。因为这是这寂静的黑夜的宇宙里最为野蛮与恐怖的威严。
再远处,看不清晰了,略微好像可以看到巨大的龙卷风,正在沙海上行走。
“为什么山上还有树木,山下那么荒芜?”
沙漠是初云从未见过的地形。
顾川想了想,答道:
“可能是太阳的缘故。”
“太阳?”初云一呆,“这里没有太阳呀……只有一个月亮。”
“是呀,问题就在这里了。”顾川笑道,“初云,你有想过吗?植物是凭什么茁壮成长的?”
落日城是有温度变化和阴阳转换的,因此不像这片区域处于永恒黑夜的虚无中。
植物的成长,落日城也已经意识到了其中重要的一面——那就是阳光和水分。
初云听到这里,就明白过来了。
“因为只有月亮,所以这里什么植物也没有吗?而我们之前所走过的地方是太阳和月亮的分界线……因此,逃离了这一法则?”
“我想是这样的……实际上是不是,我也不能确认。”
顾川仍有保留地说道。
鬼知道,这个世界的植物成长会不会靠了某种超自然作用,其实压根不需要阳光和水分。
这少年人并不想走沙漠,他背着齿轮机械拉着初云的手,沿着沙漠的边缘绕着沙漠走。群山的脚下一片惨淡。留下来的脚印被湿润的沙一吹,土一埋,便消失不见了。
“另一个原因,可能是水分了……”
顾川继续说道。
“我看山上的水分还是很多的呀。”
“正是因为山上的水分多,所以沙漠里的水分少呀。携带着充沛水汽的风,抵达山的这头后,就因为空气的运动停下来了,把水变成雨都洒在山上了,于是荒漠里,是不是就没有水了呢?”
顾川猜得乱七八糟,初云却听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前者不知道自己讲得对不对,后者所想的和前者所要说的,是不是一样的,也没人知道。
在这逝去了时间的荒漠边上,两个人走走停停,也不知走了多久,好在那群异族始终没有出现,叫顾川安下了心。
于是只剩下了一个问题。
他们如今走在荒漠的边缘,左边是群山在不停延长,右边是荒漠也在不停延长,两者好像都没有个尽头,再没有其他的世界。
“我们需要找个暂时的、安全的休息的地方。”
“嗯。”
大约是第四次休息后,两人找到了一个新的洞窟。
这洞窟可能是某种动物挖出来的,是个土洞,外面长满了野草。他们进去的时,看到里面有不知是什么野兽的白骨。洞窟不深也不浅,没有弯道,是直直的一长条。
这两人现在也算是艺高人胆大,栖龙都见过了,也不怕寻常野兽,直把这土洞当成一个临时的遮风挡雨的场所。
然后,他就将背上的齿轮机械人放在地上,准备好好观察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