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括常常在外忙碌,大早上的就要去学室里,学室里的弟子越来越多,如今已经有了六百多位弟子,学室里都有些住不下,只能再次扩建,赵括在上午会给他们讲解《马服书》的内容,原先他手里还没有教材,如今总算是有了,就按着教材去讲解,而到了下午,他会去讲一些故事。
讲完了故事,便是一对一的提问回答,这些弟子们有着自己的困惑,赵括就会一一解答。
原先那些来跟随赵括的弟子们,已经有七个人离开了,他们也不算是掌握了所有的知识,大多都是被自己的国家所召回去的,他们回去之后,具说就是被委任来负责讲解《马服书》,因为《马服书》的火爆,这些人有了不错的地位,他们都是赵括的第一批弟子们,便在故国宣讲马服君的诸多思想,他提及的制度等等。
这些人受到马服君的影响,虽然各自性格不同,可还是有着马服君的善良,对待任何人都很亲切,遇到来讨教的庶民子弟,也绝不驱赶,就这样,赵括的思想,逐渐在各国都开出了花,影响力不断的增加。
可是,这几位弟子也是遭遇到了为难,其他的学者们,有些不敢直接去找赵括的,就打起了他们的主意,有学者来找他们辩论,尤其是齐国的那两位弟子,更是如此,天天遇到他人来挑衅,要他们证明大地是圆的。弟子们笑着,让他们证明大地不是圆的。
在韩王的使者赶到马服之后没多久,魏国的使者也来了。
使者是一个白胡子的老者,长相倒是与戈有些相似,只是那气度颇为不凡,他带来了魏王的祝贺,好在魏王没有说要给与赵括封地,只是送了一封书信,希望赵括能够赶往魏国,来宣讲自己的思想内容,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像样的礼物,这让赵括的门客们对魏王都有些鄙夷,这堂堂国君,怎么会如此小气呢?
他们当然不知道,如此困窘的魏王,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送去的礼物了都被平原君拿来整顿吏治了。
当然,还有平原君的祝贺,平原君还送来了礼物,那就是赵括面前的这位老者。
赵括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老者,老者看起来却是相当的潇洒,他眯着双眼,笑着说道:“马服君,许久不见。”,赵括并没有想起来自己跟他什么时候见过面,老者这才提醒到,当初赵括去跟平原君借粮,自己就在现场。赵括还是没有想起在那里见过这位老者,可他也没有失礼,认真的邀请这位老者坐下来。
“我看到您在《马服书》里提到的逻辑敢问,什么是逻辑呢?”
“逻辑是思维的规律和规则,是事情的因果规律,我所说的逻辑学,正是研究思维规律的学说”,赵括说着,老者忽然笑着拍起手来,他叫道:“您说的很对,您觉得墨家所说的坚白相盈,是否符合逻辑呢?”
听到这句话,赵括就知道面前这位是谁了因为这个辩论在如今是很有名气的,墨家的盈坚白,和名家的离坚白,这位如此执迷于逻辑,穿着又不凡,想来就是那位离坚白的提出者,“白马非马”的名家公孙龙?公孙龙还是很有名气的,仅次与荀子,赵括有些疑惑的问道:“您是公孙龙先生?”
公孙龙大笑了起来,说道:“是,原来您也知道我。”
公孙龙没有再多说,直接抛出了自己的讨论命题:石头,它有坚、白二性,通过人的不同感官,分别产生两种不同的感觉,他认为,自己能碰到石头,就能知道石头的坚固,却看不到他的颜色,而自己可以看到它的颜色的时候,却得不到它坚固的感觉。故而,石头的这两种性质是分开着的。
公孙龙认真的说道:“世界及其所产生的一切现象,都是来源于物质,任何一类具体事物都具有确定的属性和属于一个确定范围概念是事物的称号,知道此物而非此物,知道此物已经变化而不是此物了,就是不可以此名来称呼此物,知道彼物而非彼物,知道彼物已经变化而不是彼物了,就不可以彼名来称呼必物,这就是要遵守不矛盾率”
“色,坚固等共相是可以离开人类的感觉而独立存在的”
“我认为飞鸟的影子并没有在运动,在每一瞬间,飞鸟的影子可以认为是不动的”
“以概念来称谓事物而不超过事物的实际范围,只是概念的外延,以事物的本质属性来规定概念所表示的事物,使该事物充足具备而不欠缺其本质属性,这是概念的内涵,概念的内涵不充足就是错误的概念,概念具备充足的内涵就是正确的概念。”
赵括的门客们瞪大了双眼,就是弟子们也不例外,公孙龙说的话,他们居然一个字都不明白,他们总算是体会了平原君的感受,平原君将这老头送给赵括,大概就是因为听不懂这老头平日里的言语?
同样的,赵括也是目瞪口呆。
喜欢诡辩,喜欢研究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题,还有这些运动,本质的命题怎么这么熟悉呢??赵括忽然醒悟,这不是西方的智者学派吗??他惊讶的看着公孙龙,他在公孙龙的身上,以及能看出一些哲学的火苗,那种最早的对世界的探讨,名家不只是像白马非马那么的简单
公孙龙如今所说的概念或者意志有不变,绝对的属性,这怎么听都像是柏拉图说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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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为没有人理解,因为找不到答案,这些绝望的名家,开始完全的走向了诡辩的道路,他们不再去探讨世界的本质,他们只是把从前用来探讨世界的工具当成了自己的目标。公孙龙兴致冲冲的说着这些,他非常的开心,他所说的这些,没有人理解,就是他的弟子们,也只是背诵而不是去理解。
他一直都没有找到能够跟自己探讨这些的人,在如今,他将自己心里所想的,想说的,全部都说了出来,越说越是激动,手舞足蹈。
“您说的不对”,赵括忽然开口。
老人停止了讲述,这一刻,他仿佛被抽走了灵魂,满脸的颓废,因为这一次,他并不是来辩论。
“时间有连续性,空间有延展性,飞鸟的影子在时空体内又是运动着的,您怎么可以说他是不动的呢?”
老人忽然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赵括。
他笑了起来,他认真了起来,放声说道:
“不对!时间和空间是可以分开的!他们都是不同概念的”
赵括看着面前认真的谈论着自己对世界得看法,思想逐渐偏向形而上学的老者,心里却是百感交集。
这些可爱,可敬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