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母亲,大城市的女人可以不用这么早结婚,找不到合适的甚至可以不结婚,结了婚也可以选择不要孩子,也可以随时离婚,总之怎么快意怎么来,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母亲诧异的说,还可以这样吗,真是新奇。
她说,这里的男人虽然也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不过有一部分男人会主动承担做家务,带孩子,不会认为这是女人天生该做的事情。
母亲说,那你以后也要找一个这样的老公。
她说,这里处处是高楼大厦,满大街都是打扮时髦的帅哥美女,也不缺乏靓阿姨帅老头,你赶紧把继父踹了,来我这儿我帮你物色一个老帅哥……
母亲说,你这死孩子,自己擦亮眼好好给自己物色一个就行,我这辈子啊,就这么得过且过吧。
宁瑶想,母亲不会怪她的,她不会喜欢这个困了她一辈子的地方,不会想要到死还被困在一方天地,困在这座封建,贫穷,落后,女性得不到最起码尊重的小山村。
就当她准备挖坟掘墓时,王阿姨拦住了她,“不用了,你想到的这些,你先生……哦不,是那个容先生都替你想到了。他把你母亲的骨灰盒带去A市安葬了,现在这里面葬的不过是你母亲生前的几件衣裳罢了……”
看着眼前这座阔气的墓碑,宁瑶有些不能理解,“既然如此,为什么大费周章的建这么好的墓地,却是只在里头葬几件衣服?”
“看来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王阿姨向她解释,“容先生给咱们乡修桥修路,都是以你母亲的名义做的,你母亲现在可是整个村的大功臣呢,所以大家伙合伙出钱给她整了一个墓地,就是为了留个念想,以便日后清明忌日,可以祭奠怀念她。”
容轩……怎么又是容轩……
她到底还要欠他多少人情!
这个人情,她是真还不起,也不知道该怎么还……
苏巍州面上虽无动于衷,可藏在背后的手隐隐握紧了几分……
回去的那段路程,宁瑶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不是闭着眼呜咽嗫嚅,就是默默的发着呆,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萎靡不振,昔日神采奕奕的杏眼也是空洞无神,
直到回了A市,她才终于开了口,声音像一只垂死的乌鸦发出的嘶哑哀鸣。
她说,“我想给容轩打电话,问他把我母亲葬哪了,我要去祭拜她。”
苏巍州还是那副清冷的面孔,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揉揉她的头发,轻声说,“他现在失忆了,你问不出什么的。”
她不死心的看着他,“可我总得去试试,或许他有一些印象呢。”
苏巍州顿了顿,揉了揉眉心,才缓缓开口道,“我一直没告诉你……今天中午得到的消息,容轩那晚在野外出了事,那天雨太大,他当时好像还受了腿伤,摔了一跤人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他后脑本就受过重创,医生说他有永远醒不来的可能。”
她怔住了,永远醒不过来是什么意思……植物人?
宁瑶回过神,抬起头,正对上苏巍州沉冷的眼。
他看着她,忽而一笑,猝然问道,“怎么,你开始心疼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