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抖动

醒来的瞬间，苏晓樯猛的从冰冷的地面上跳了起来，他惊慌的看向四周，脑海里光鲜亮丽的日常画面与眼前灰暗的环境瞬间出现了混淆，但是几秒之后她便从混淆里清醒过来。

苏晓樯记得，当时她脑子一热就站了出来，说是自己去当那个探探路，试试恶魔有几分水平的小白鼠。

苏晓樯扪心自问，觉得自己跟路明非之间的关系也没真好到这种愿意为他献身的地步，硬要说站出来的理由，除了看不惯这些个大人们讨价还价的态度之外也就只有“一时冲动”四个字了。

达芬奇同意了她的主动请缨，将她搬到了旁边的座椅上，给她戴上了耳机，甚至没叮嘱她进去后要做什么，就说万一遇到了危险她会立刻拔网线将她捞出来。

苏晓樯才来得及嘀咕了声“盗梦空间么”就在一阵奇特的音乐声中沉沉睡去，再度苏醒时的感觉硬要打比方的话，有种前一天晚上通宵打游戏第二天在课堂上迷迷糊糊趁着下巴打了个盹儿的时候一额头磕在了课桌上的感觉。

苏晓樯下意识的揉着自己的额头。冲动与热血冷却下来之后她有些后怕，小天女硬撑着胆子打量四周，映入眼帘的是空无一人的地铁车厢，有轨道节奏的碰撞声清脆作响。

这环境有些熟悉，就是灯光——不，是整个世界的色彩有些昏暗。如果说平时的世界是乔斯•韦登的《复仇者联盟》那样色彩鲜艳饱满的话，路明非的精神世界则像是掉到了扎克·施耐德导演的《超人：钢铁之躯》。

一样的世界，不同的色彩，两种迥然不同的风格，即使没有任何演员与剧情的演绎，却能从色彩中‘读’出来对方精神世界的基调，要是静下心来，甚至隐约间能够感知到这个精神世界主人此刻的心境。

“不错，你是这次来的人里素质最好的一个。”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苏晓樯无意识的冥想。

苏晓樯转过身来，她看到了一个微笑着的女孩，年龄看上去只有十岁出头，色彩鲜艳的服装打版给人种奇妙的仿佛虚渊玄风格魔法少女的印象，她的脸苏晓樯很熟悉，虽然幼齿了许多，但这个模样毫无疑问是迦勒底黑心工房的主人——奸商达芬奇。

或许应该叫她小达芬奇？

苏晓樯有些紧张的缩了缩肩膀，她开始左顾右盼，紧张的女孩开始下意识的说话缓解情绪：“需要我做什么？黑客帝国那样行动吗？还是盗梦空间那种？要我先找个陀螺什么的？”

小达芬奇眨了眨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起了苏晓樯：“这其实挺像路明”

“你再骂？！”苏晓樯瞪大了眼。

小达芬奇耸了耸肩。恰巧这个时候地铁抵达月台停下，小达芬奇牵起苏晓樯的手，两个女孩从车厢中离去，一路翻过检票站，来到了地铁站外，来到了一座车水马龙的钢铁城市之中。

苏晓樯立刻察觉到了诡异的地方：这座城市很热闹，霓虹灯的闪烁不曾停歇、led大屏幕上的不断切换出各种似曾相识的广告，嘈杂的车笛声与行人热闹交谈的声音不绝如缕，苏晓樯甚至看到了被牵着绳子遛街的小型宠物犬。

但唯独缺少‘人’，这个城市里没有人：不管是马路上彩色流水般的小轿车内空荡荡的位置，还是被空无一人连接着空气的甚至溜着走的吉娃娃，没有人类但却有声音的诡异场景令人莫名的头皮发麻。

苏晓樯下意识的抓住了宠物绳，吉娃娃立刻停了下来，用空洞的眸子凝视着苏晓樯，嘴里吐着舌头傻乎乎的吐着热气，却让苏晓樯莫名觉得恶寒。

“别陷进去了。”小达芬奇拉开了苏晓樯牵着绳子的手，对她说道。

苏晓樯呼出口浊气。小达芬奇自顾自的沿着街道走了起来，小天女连忙跟上，这个古怪的英灵少女似乎没有要指导苏晓樯的想法，她在一间报亭边停了下来，顺手拿了份报纸，开始翻看。

苏晓樯硬着头皮发问道：“所以，达芬奇，我现在人进来了，要我怎么做？”

小达芬奇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看向苏晓樯：“你要听真话吗？”

“什么？”苏晓樯一愣。

小达芬奇摇了摇头：“其实有没有你都无所谓，救路明非是‘我’的工作，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在这里找路明非了。”

苏晓樯有些傻眼：“那我......”

“其实有没有你都无所谓，你来了我反而还要分心保护你。”

小达芬奇说到这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报纸。苏晓樯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眼报纸上的内容，发现居然是一堆乱码般的蝌蚪文。

“......你是想说我被你耍了么。”苏晓樯愠怒道。

“耍了你？我怎么会对大姐姐做那种事情呢，耍了你的人应该是在外面的我的制造者，她估计是想利用路明非这件事试探试探雷夫教授吧，不过被大姐姐你搅局了——嘿，你难道喜欢那个衰仔么？听到魔鬼这种字眼居然还主动跳了出来？”

“谁喜欢——等等”苏晓樯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不是达芬奇？”

小天女猜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连连后退，脑海中开始回想埃尔梅罗二世教授远程授课时交给她的知识：一般来说拥有魔术回路的人就能算是魔术师，只要有魔术回路，就拥有可以弹飞催眠、咒缚之类的干涉魔术的抗魔力，因此遇到神秘现象时第一反应就是让自己的魔术回路如汽车的引擎般运作起来进行‘预热’，然后再冷静的回想课程里教导过的各种应对神秘力量的基本方法，针对性的选择对抗的策略。

“你就是那个困住路明非的魔鬼！？”

苏晓樯没有忘记自己这趟是来干什么的，下意识的就开始在心里呼唤外界的人的名字，想要告诉他们自己倒霉的上来就撞上了魔鬼，赶快将她拉出去。

面对苏晓樯这一看就知道是认真上课认真将知识点都背了下来的标准优等生表现，小达芬奇有些无奈的笑了。

“啊......你果然是‘搅局’的那种，不过看在你对我家师弟没恶意的份上我就花点时间来说明好了，反正这个世界里的时间流逝跟外界不同。”

在疑神疑鬼的苏晓樯的注视下，小达芬奇用字正腔圆的汉语，将自己的身份娓娓道来。

小达芬奇并不是达芬奇，她是达芬奇制造的魔术人偶里的智能人格，算是达芬奇女儿或秘书一般的存在，她会定期同步达芬奇的记忆，按照达芬奇的想法，如果哪天他本人出意外死了，那么他的力量就会被这个人偶所继承。

“万能英灵达芬奇亲的‘第二条命’，那就是我超级无敌可爱的智能美少女达芬奇酱~因为预订是在达芬奇亲死后继承他的身份，所以现在并没有名字，为了方便区分你可以叫我‘小叽’、‘伊卡洛斯’、‘星野梦美’或者‘EVA’哟！”

小达芬奇说着说着转了圈，“哎嘿（<ゝw·）~☆”的扮了个古灵精怪的可爱表情。

苏晓樯捂脸：“一听就知道是为了方便那个死宅理解而选的名字。”

“能听出来的你其实也”

“你再骂？”苏晓樯瞪眼！

小达芬奇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虽然多少有些不着调的气氛，但苏晓樯也算是了解了来龙去脉，看来对于路明非身上的恶魔达芬奇早就开始调查研究了，因此外头虽然看似在争吵，但实际上达芬奇该做的事情全都没有拉下，她早就在抢救路明非的路上了。

而她只是个一时脑热就冲上舞台来的局外人罢了。

“所以真的没有我能做的事情了吗？”苏晓樯有些泄气，这感觉跟自己酝酿了半天的拳头捶在了团棉花上似的。

“硬要说的话也有，我们这趟拯救大兵衰仔的任务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只要找到精神世界里的他，然后你直接上去将他拽走，我负责跟小魔鬼打一架，然后就完事了。”

苏晓樯点点头：“如果没我的话呢？”

“那就我边带着他逃跑边战斗呗，或者跟他并肩作战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