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士悦看着眼前之人,眉头紧紧皱起,他当然清楚,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本官刚刚说
过,这里是三司会审,锦衣卫若是提供证据,尽可拿上来,否则的话,还请一旁观审!」
袁彬微笑着道「我来此,确实有证据要提供。」
俞士悦冷冷地看着袁彬,既然已经撕破脸,便没什么需要顾忌的。
「那就呈上来吧!」
袁彬道「带上来!」
在他身后,两名校尉押着一名蓬头垢面的男子上前来,往地上一按。
俞士悦冷着脸,问道「堂下何人?」
「爹……」
俞士悦浑身一颤,犹如被电击一般。
「你……你是……韬儿?」
此人正是俞士悦的独子,俞文韬。
审案之前,俞士悦专门回了趟家,就是去给儿子交代事情。
却没想到,自己这边审着案子,儿子被人抓了!
「袁彬!」
他双眼血红,大怒道「你想要做什么?为何抓我儿子?」
袁彬不慌不忙道「别误会,今天不是针对你!」
说着话,看了看薛、杨二人。
「锦衣卫奉旨彻查三法司,所有涉事官员极其家属,全部缉拿归案,都带上来!」
「什……什么?」
这下子,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薛瑄猛地站起来,问道「锦衣卫彻查三法司,为何我等事先不知情?」
袁彬说道「皇上说了,三法司代表的是大明刑律,若主持刑律者,本身就有问题,如何能公正审案?这些天来,锦衣卫通过暗访,确实查出很多问题,比如说俞大人这个儿子,去年在妓院里跟人家抢花魁,争风吃醋,把人打死了,俞大人,这事你知道吧?」
俞士悦老脸一红,说道「不……不知……」
「是吗?」
袁彬淡淡一笑,招手道「带证人!」
于是,便有一人被押了进来。
俞士悦一看到此人,顿时脸色惨然。
这人则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跪倒堂前。
袁彬大喝道「你是何人?」
「草民……张全。」
「张全,你是什么身份?」
张全慌慌张张地道「是……俞家的家奴,大多跟着少爷的……」
「你家的少爷,乃是俞文韬?」
「是,是……」
「去年,俞文韬和人在妓院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你可在吗?」
「在,在的!」
张全哪里还敢隐瞒,如实道「当时……我跟着少爷去杏花楼,少爷瞧上了那花魁怜柔姑娘,可是,有个穷酸秀才非要和我家少爷争,然后,然后……」
「然后怎样?」
「少爷情急之下,随手抄起酒壶砸了过去,好巧不巧,正砸中那秀才的脑袋,结果那秀才没站稳,从三楼跌下去,摔死了……」
「他家人可告了官?」
「告……告了……」
「结果如何?」
「那边告官之后,便立即有顺天府的人通报少爷,少爷便让我去……去处理……」
「你是如何处理的?」
张全偷眼瞧了瞧俞士悦,说道「拿着老爷的名帖,送了一份厚礼。」
「什么厚礼?」
「就是一副老爷的字画。」
「呵呵……」
袁彬冷笑道「如此说来,俞大人的字画很值钱?」
「不是老爷的字画值钱……是因为……那顺天府的人,一直很钦慕老爷。」
「只怕不是钦慕这
么简单吧,此后如何呢?」
「此后顺天府就说,那人是自己喝多了,失足摔死的,他家人不服,坚持要告,结果挨了顺天府的板子,被打的卧床不起,这事才算是结了。」
俞士悦再也忍不住,怒起道「张全,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韬儿何时打死了人?分明是诬告,你究竟有何企图?」
袁彬似笑非笑地说道「张全,你家老爷说你是诬告,怎么解释?」
张全赶忙摆手道「不……不敢,小人世代在俞家为奴,绝不敢……诬告!小人……小人有办法证明!」
「如何证明?」
张全说道「当时处理此案的是顺天府的一名主事,叫潘常,后来,此人进了刑部。」
袁彬随即道「好,来人,带潘常!」
俞士悦心头一紧,那潘常,居然也早已被人拿了!
潘常狼狈地给押了进来,他见了袁彬,便磕头如捣蒜「饶命啊!」
「潘常,你在外头,都听到了吗?」
「听……听到了。」
袁彬冷笑「确有其事?」
潘常面如死灰,哭丧着脸道「当时……是罪官署理此案……俞家人来说情,罪官不敢招惹俞家……」
袁彬问道「俞大人,你怎么说?」
俞士悦瘫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说道「本官……不知情……」
他准备学习衍圣公,把自己先择出来。
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就算儿子入狱,也有办法疏通打点。
至少保证在牢狱里,不会吃到苦头,然后在合适的时候,找个由头提前释放。
这些操作,对于堂堂刑部尚书来说,根本不算事。
袁彬冷笑道「那好,来人,再带当时目击的几个人证来!」
片刻之后,又有几人带进来,一一接受询问。
案情便慢慢的地清晰了,几乎所有的罪证,都指向了俞文韬。
袁彬表情冰冷,缓缓道「依大明律,杀人是何罪?」
俞文韬煞白着脸,哀声道「我不是故意的,是……失手,求……求……」
袁彬继续不动声色地道「还有贿赂顺天府官员,又是何罪?」
俞文韬道「我……我……」
袁彬看向俞士悦,说道「先是杀人,然后贿赂官员,俞大人,此案该如何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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