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四个字根本就不是一句话,而是一个坑!
这种题目,就是典型的到了科举后期,实在找不到合适的题目,只能在文字里下挖坑。
坑到什么程度呢?
这句话出自《论语公治长篇》,全文是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先不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道不行乘」四字,取自「道不行,乘桴浮于海」这句话,是硬生生拼凑成四个字,根本就没有具体含义。
然后让你以此为题,给我写一篇文章来,这文章还得符合规范,还得符合圣人的道理,对了,每一个格式,无论是破题,是承题,你还都得符合规范,一个字不能多,一个字不能少!
从这里,就反映出八股取士的劣势来了。
不但出题范围局限,还严格规定写作格式,越到后来越制约读书人的视野。
初期的时候,还看不出什么,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这个劣势会越来越明显,如果不大刀阔斧去改革,大明不可能进步。
而新科举下,囊括百科的题目让大家耳目一新,有些人平日里本就喜欢这些杂书,现在成为考试内容,顿时如鱼得水。
由于是第一年实行,题目的难度相对偏低,使得很多考生在恶补一段时间后,也能答出不错的成绩。
毕竟,年轻人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唯有那些闷头读书,不愿接受新鲜事物的老童生们,才会感觉到吃力。
而朱祁镇之所以改良科举,为的就是给大明补充新鲜血液。
至于那些跟不上时代的,该淘汰就淘汰吧,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郕王,曹卿家,回头发一道告天下学子书,就说朕看到众学子敏而好学,很是欣慰,新政已经开始,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若有真才实学,朕必委以重任!但是要说清楚,朕要的是学而致用的真本事,而不是夸夸其谈的大道理!」
朱祁钰行礼道「臣弟遵旨!」
曹鼐却心中不喜,暗暗寻思着,以前的科举就是空谈,新科举就是实用,这番话怎么像是在骂我们呢……
朱祁镇看他呆呆出神,便问道「曹卿家,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问题!」
曹鼐赶忙答道「只是这次科举,个别考场还是出了些乱子。」
「什么乱子?」
「有些考生苦读十余年,甚至几十年,眼见考试内容发生变化,一时难以接受,出言不逊……」
「不用管他们!」
朱祁镇摆摆手,说道「朕又不是给他一人变了考题,诸位学子都变了,为何就他有怨言?这样的考生,直接交当地衙门处置!」
曹鼐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便行礼道「老臣遵旨!」
朱祁镇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向外走去,一边走还说道「必须找个技艺高超的木工,先做一个木质的模型出来,等到解决了理论问题,才能进一步实验。」
贝琳跟在后面,说道「若论木工技巧,臣推举一个人。」
「谁?」
「工部主事蔡信,皇上可还记得,当初任命黎大人建造忠烈祠的时候,其中的木工全部是蔡主事牵头的……」
君臣二人一边交谈,向着临时试验场走去。
朱祁钰和曹鼐对视一眼,心说,咱也走吧!
两人先是来到文华殿,立刻有宦官泡了茶端来。
曹鼐浅酌一口,问道「殿下,您觉得新科举如何?」
朱祁镇若有所思,道「我一直在想方才皇兄讲的那些话,或许,以前的科举真的制约了大明的发展。」
「殿下,科举是太祖皇帝定下的……」
曹鼐很想提醒他,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分寸,无论好不好,那都是你祖宗留下的,不可妄议。
朱祁钰却摇了摇头,说道「太祖皇帝制定科举制度时,大明刚刚经历过战乱,百废俱兴,可是,这一百年来,早已今非昔比,我们却死死抱着祖制,不思进取,是不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曹鼐一时无言以对,如此说来,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
朱祁钰又说道「纵观中华五千年历史,哪一朝的兴起,不是改良出来的?周礼代商,胡服骑射,商鞅变法……远的不说,就说太祖皇帝打天下时,特别注重使用火器部队,难道不是一种改良吗?」
「殿下所言极是,任何制度都有时效性,我等不该过分依赖祖制。」
「这不是我说的,是皇兄说的,大明需要发展,这一步必须要迈出去!」
曹鼐点点头,说道「从新科举的结果来看,事情正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说明我们这一步走
对了。」
朱祁钰突然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追着皇兄的脚步,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虽然开始的时候,他的很多话我都不理解,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天下在变,人也在变,或许,我也该变一变了!」
曹鼐不解「殿下何出此言?」
朱祁钰淡淡一笑,说道「我不想一直坐在紫禁城,我也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殿下……准备去哪?」
「天涯海角!」
「什……什么?」
曹鼐不理解,这都什么玩意啊,皇上已经够疯了,动不动就跑没影,我们还指望你呢,怎么你也开始疯起来了?
你们兄弟俩,能不能让人省点心啊!
朱祁钰说道「我大明最南端在何处?」
「最南的话……大致在廉州。」
「廉州以南呢?」
「廉州以南,就进入安南国了。」
「不知安南国和占城国之间的战事如何了?」
「靖安郡王殿下携占城公主一行南下,目前还在黔国公府,据说,已经派出信使去和安南国谈判了。」
当初占城国派了公主前来求援,大明答应出兵,并由靖安郡王张辅带队,一路南下。
时任南京守备的魏国公派兵将人护送至云南,却并没有征伐安南的意思,带着兵马折返而回。
接下来,张辅便暂住在黔国公府,并派出使者,前往安南国进行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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