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妖大会的召开让东边的修士源源不断地汇往绥楼，也让不喜欢人事交往的慕容头疼个半死。

他向来不喜欢应付别人，在剑山时他深受宗门看重，大可以按照自己所思所想肆意而为，但现在不行，虽然以二百之龄成为化神十分难得，可整个修真界里的化神也着实不少，真要说起来，都是化神，如果人家硬是不给你面子，你又能怎么样呢？

好在大多数修士都明白得罪慕容等于得罪剑宗，还有付识花的帮忙，慕容头疼之余还能找得到机会开溜。

直到在看见桃花开了的时候，慕容才意识到，自己自从那些修士到来，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辜苏。

他想，辜苏一定是他见过最守信的人了，说会不陪着他，就真的趁他没注意到的时候悄悄躲起来了。

他折下一枝桃花，在拈花而食，尝到口中的苦味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前几天不是还在下雪吗，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有桃花？

他看向满山的翠绿和山下被冰住的河水。时序已乱，师妹很关心的那些人大概更没办法活下去了。

有点可惜，他把桃花收好，遮掩住气息走向杂乱的人群。

绥楼在几天之内就被难民建设得井井有条，凡人似乎更容易在苦难里得到幸福，慕容甚至看见路边有人搭台连戏服都没有就唱起了戏。

大概是这里数量众多的修士让他们有了安全感，甚至坚信明天会好。

在咿咿呀呀的唱词里，慕容看见一对吵架的道侣。

他听不清他们吵得是什么，只是看清楚了最后那个女修扑进男修怀里的样子。

在这个瞬间，他摸着藏着桃花的储物袋，忽然生出一种很想见到某一个人的想法。

辜苏在哪呢？

辜苏在绥楼外，她站在一旁，看着迟离不到膝盖的小小的身影飞快地穿过众多妖修之间干脆利落地斩落他们的首级。

“苏苏。”迟离收剑，站在辜苏面前，等着她的评价。

辜苏伸手，拿过他的剑，眼神冷漠随手向他挥去。庞大的剑势向他而来，在他闭眼接受自己终于被抛弃的时候，身后发出巨大的崩裂声。

迟离睁开眼，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山崩石碎。

“至刚的意思是，”辜苏也看着那片废墟，“足够摧毁想要摧毁的一切。”

她把剑塞回迟离手里，用一种极其高深莫测但实际上非常不耐烦的口气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明白了么？”

“摧毁一切？”

他喃喃低语，但其实心底真正想说的是，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他想，这答案太明显了，这句话大概是辜苏给他的最后通牒。如果自己真的问出来的话辜苏大概不会有半点遮掩，尴尬得只会是他自己。

太没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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