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院后,夏祈音要水来净手。一旁的孩子听到了,就跑去端水来,十分机灵。
“你能治我阿爷、阿爹的病吗?”小孩儿大大的眼睛看着夏祈音,好奇问道。
为了爷爷和父亲的病,母亲四处寻医问药,小孩儿见过不少大夫。不过他之前见过的大夫都是男人,且大多有胡子。如夏祈音这样的女大夫且看起来还有些小的女大夫,十分稀奇。
“看过了才知道!”夏祈音接过小妇人递来的手巾擦手。
因鬼洼会传染,妇人并不许儿子进公公和丈夫的房间,李布衣也被夏祈音挡在了门外。
把脉后,夏祈音细细问了父子二人发病时间、有无发热、有无咳血,饮食等等,事无巨细。妇人请过许多大夫,大多数大夫知道是鬼洼转身就走,少数大夫开了方子却也说是尽人事听天命,如夏祈音问得这般仔细的却是第一个。
妇人心中生出几分希冀,父子二人病后都是她一手照顾,夏祈音问得都能答出来。夏祈音见她应答流利,越发断定这妇人不是普通百姓。可她方才为病人诊脉时,观察过两个病人,二人所有身体特征都表示他们就是普通匠人。
一个身怀武功的美貌女子,嫁了一个普通的匠人,对病中的相公不离不弃,对生病的公公如此孝顺,实在让人惊讶。
“确实是鬼洼,闵大爷症状较轻,我便能治。但闵相公就比较麻烦了,我没有十分把握,只能先控制病人,转其他大夫来治。”
小妇人听了乍喜乍悲“我爹和相公真的有救?”
“自然是有救!你随我去镇上客栈取药和药方,再去药店拿药。”夏祈音道,“鬼洼一般通过呼吸道传染,日常生活中病人使用的碗筷水杯,帕子都要和其他人分开,两个病人之间也不能合用。餐具帕子要放热水中烧煮,高温消毒。病人吐痰、咳嗽时,要与他们保持距离,事后所有秽物都要生石灰消杀。”
夏祈音说的许多词,妇人和李布衣都是头一回听,但浅白易懂。
“你家孩子年幼,不似你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健。平时不要让他到爷爷和父亲房中,也尽量不要让他们近距离接触。”夏祈音叮嘱道。
妇人没想到夏祈音竟看穿自己会武功,略有些紧张,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将她的叮嘱牢牢记下。
交代儿子看家,妇人随着夏祈音一同前往客栈。
镇上的人都知道妇人家中有两个鬼洼病人,不敢买他家窑里出的瓷器,也不敢与他家往来。世人畏惧鬼洼如鬼,谁也不敢肯定母子二人不会被闵家父子传染上。客栈掌柜认得妇人,差点将之拒之门外,听说夏祈音是个大夫,还能治闵家父子的病,掌柜才勉强同意她进门。
夏祈音回房取药,李布衣贴心地帮她铺好宣纸,研墨等她开方。这位神相成名江湖久已,许多百姓如他这个年龄,或许儿女都与夏祈音一半大了。偏他与夏祈音之交就如同辈朋友,全无架子。
夏祈音取药下来,恰好左明珠和薛斌从外面买了东西回来。
“师父!”
见夏祈音竟有个比她自己大的弟子,妇人略有些吃惊,却是不动声色。
夏祈音给妇人写了药方,交给她抓药,少不得又叮嘱了药如何煎,如何服用。又将自己带来的药交给她,说明使用方法。
妇人见药方中有几味药是之前大夫用过的,心下略安。再看另外给的药,瞧着十分古怪,不曾见过,想来是叶神医的秘方,也不敢多问。只这药既然稀奇,怕是价格十分昂贵。
“大夫,这些要多少钱?”妇人忐忑道。
左明珠笑道“这药我师父和叶神医刚制出来不久,在外面有价无市。若要收钱,怕你也给不起,师父给你,自然是不要钱的。”
“不要钱?”妇人微愣。
“这是新药,你们算是试用,不要钱。我们尚有要事在身,明天就会离开这里。我开的药用完一个疗程,两位闵先生后续治疗就需要你们去东京或白玉京了。”夏祈音试探道,“我观你脚步轻盈,看似羸弱手上却十分有力,想是出身江湖,会些武功吧?你可知白玉京在哪里?”
“白、白玉京?”妇人似是受了惊吓,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听到白玉京这三个字,会如此害怕的只有一种人。”左明珠道,“那就是犯过事的人。”
妇人大骇,看向夏祈音的眼中满是惊慌“我、我——你、你们是谁?”
“我想过你出身江湖,倒是不曾料到你还有案底。”夏祈音意外道,“神仙会夏祈音。”
妇人听到这个名字,惊慌已经变成了惊恐。薛斌后退两步,挡在了门口防备她夺门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