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一点红突然道“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陆小凤下意识问。
“我做杀手的原因和他不一样。”
中原一点红做杀手是因自幼被薛笑人掌控, 对于做一个杀手并没有执念。所以当夏祈音给他另一条路时,中原一点红并没有那么抗拒。可柳焚余不同,这一行他是主动踏进去的, 只要他心里还有恨, 就很难听进去任何劝道。
柳焚余现在可以坐着与他们说话,不是因为他已经答应不再做杀手,也不单是李布衣在这里,而是他打不过夏祈音等人, 家仇未报, 并无死志。
“熊孩子不听话, 打一顿就好了!”夏祈音不以为然,“李布衣就是脾气太好, 才会拿他没办法。”
左明珠和薛斌面色有些古怪, 想到了因夏祈音受过的打。话说那顿打是记忆深刻,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
“我很好奇,你被打过吗?”陆小凤的问题, 也正是中原一点红和李布衣想问的。
“没有挨过打的童年是不完整的。”对于承认自己受过来自父母的暴击, 夏祈音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夏祈音的父母都是温和派,并不会家暴的孩子,但耐不住夏祈音是作天作地的性子。
夏祈音刚出生那会儿运气特别差,兄妹同走在街上, 天上掉下一个花盆, 必往她身上的砸。本就倒霉, 还胆大包天的作天作地,可不就逼得她那温和派的父母也破了戒,帮她圆满了童年嘛!
“所以,你也是熊孩子?”
“熊也是有区别的, 有的熊孩子只是调侃之意的戏称,有的熊孩子,是真的熊。你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吗?”夏祈音反问道。
“请教!”陆小凤一本正经道。
“前者,左不过是做些对自己有危险的事情,除了父母爱之深责之切会加以管教,于旁人并没有妨碍。后者,多是侵害别人的利益,危及别人的安全。说是父母不教,社会教,实则让与他不相干的人付代价罢了。”
柳焚余拳头一紧。
“你是在不服气吗?”夏祈音看了他一眼道,“这天底下身世悲惨的人比比皆是,然冤有头债有主,凭什么不相干的人,要因你受的苦付出代价?伤害不相干的人,是能让你受过的伤害不存在,还是能让你的仇人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注1】?”
柳焚余苦,可李布衣不苦吗?李布衣幼年全族被人灭杀,少年师门被灭,与柳焚余一样的痛苦,他经历了两次。按着柳焚余的思路,李布衣岂非要杀尽□□,再起义反了朝廷才能平息心中愤懑?
柳焚余眼底闪过一抹痛色,涌起的杀意又被强压了下去。
夏祈音的话能够戳到他的痛处,不正是因为她说的都是对的吗?
李布衣见柳焚余这般自苦,有心劝诫,又不知从何说起。神相李布衣,这天下间也不过就一个。李布衣可以有一颗宽容的心,不去牵连其他人,却也不能让同样遭遇的人与他一般保持理智,不因仇恨迁怒无辜。
“对了,此番对付天欲宫,你准备如何下手?”陆小凤体贴的转移了话题,“虽说你的目标是哥舒天,但要对天欲宫出手,怕也要防备项飞梦和项晚真父子。”
哥舒天被称一声宫主,其实是天欲宫副宫主。天欲宫的真正宫主是项飞梦,不过此人颇为神秘,极少出现,以至于一些天欲宫的外围成员都只知哥舒天不知项飞梦。然项飞梦能够压哥舒天这个大魔头一头,绝非善茬。
“这还用说么,自然是连根拔起了。”夏祈音毫不犹豫道,“这种见不得光的组织,就不该存于世间。”
“痴心妄想!”柳焚余嘲笑道。
夏祈音笑着看了柳焚余一眼,要挟道“我听说翠羽眉还有个外号,叫做九命杀手?不知你的九条命如今还剩下几条?”
柳焚余幼年时,李布衣曾经为他看相,命理说他有九命。从经历全家被杀到成为江湖第一杀手,期间柳焚余经历过无数次生死危机,最后都活了下来,于是这九命杀手的称号也就广为人知了。
“即便是命理也会不断变化。”李布衣叹道,“段延庆和小余都是最好的例子。”
段延庆命中注定要与皇位失之交臂,飘零江湖,却因遇到夏祈音逆天改命,成功登基。而柳焚余——
为幼年的柳焚余看相,透漏了他有九命是李布衣后悔的一件事。他觉得若非柳焚余知道九命之事,或许不会选择游走于刀锋。
柳焚余微微一愣,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李布衣的意思是,他的九命已经没了吗?他也会死?是了,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死呢!所谓九命指的是可以在绝境中化险为夷的气运,并不是真的说人可以死了一次又一次。
“世上的亡命之徒何其多,并不是每个人都因为自己有九条命而选择刀尖舔血的生活。”陆小凤宽慰道。
李布衣没想到陆小凤仅从几句简单的对话,就对众人的关系和事情的起因有了一个大概了解。
夏祈音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起身道“走吧!再不走,明儿就到不了萝丝富贵小庄了。那里有不少□□高手,若是让赖神医比我们早到就不好了。”
出发前,中原一点红从自己的马背上取下了一个盒子递给夏祈音,夏祈音又扔给了薛斌保管。李布衣看了一眼那个盒子,十分眼熟,原来在大理负责解决杨义贞的人就是中原一点红,怕是一路上中原一点红都走在他们前后。
众人骑马到了附近的城镇住宿,左明珠和薛斌带着夏祈音画的画像去衙门报案,将翟瘦僧的案子记录在档。因镇子不大,客栈也就那么两三间,在客栈中便遇到了赖药儿和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