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冼堂无奈地看着唐颂娴,眼神里有藏不住的关切、爱慕以及纵容。
“你别恶心我了行吗”
唐颂娴声音更冷,“让开!”
“好不容易见着,聊聊。”郑冼堂低声下气地,讨好道。
“滚!”
唐颂娴直接道。
“娴妹。”
郑冼堂半点不生气,反而越是陪着小心,“当年的事,是我不好,可不知者不怪,我也是被利用的,才害得你……”流产。
“流产”这两个字,在唐颂娴越来越凶厉的盯视下,没敢说出口。
唐颂娴一张脸青白交加,指尖用力掐着包:“我最后说一遍,滚开!”
郑冼堂:“……”
唐颂娴眼里都是冰渣,修长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出来。
郑冼堂不怕荣家任何人,就怕唐颂娴。
见她这样。
他是又心疼又心惧,不敢再堵着,站到一边。
唐颂娴立刻往前迈去。
郑冼堂看着唐颂娴绷直的背脊线条,满眼的不舍。
经年已过,即使他而今妻子贤惠干练,儿女个个能力出众,可心里始终有一个位置是留给她的。
夜深人静,他偶尔也会幻想,假如她突然找上自己,让他带她走,他会毫不犹豫的放下现在的一切,带她走。
可惜。
这一天,永远不可能到来!
柳越楣说温云霆是个情种,其实郑冼堂才是那个名副其实的大情种!
坐上车,唐颂娴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直到车子驶出饭店许久,她双手缓慢抬起,蒙住了自己的脸,压抑的痛苦更咽声,逐渐从她掌心下溢出。
司机听到哭声,整个人瞬间绷紧,却不敢看后去,只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开车。
许久过后,唐颂娴不再哭泣,放下双手,失魂落魄的靠着座椅,双眼猩热,望着窗外。
记忆拉长。
她原本是有女儿的,一对双胞胎,怀孕五个月了。
是荣廷渊荣聿深他们的姐姐。
双胞胎,原本就怀得辛苦,五个月的肚子,比那些即将临盆的都要大。
孕吐,食欲不振,失眠,耻骨痛,行动不便等等,她几乎都受了一遍。
可是最终,她失去了她们。
那之后的两年,她表面上装作接受了现实,也努力的振作起来,但她的内心,从未有一刻释怀过。
她心里的痛苦,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子,一片一片的切割着她的心脏,她痛不欲生。
直到怀上荣廷渊,她心里的痛才得到了片刻的安放。
她总是奢望着两个女儿能回来,所以生完荣廷渊没多久,她便又怀了荣聿深。
生荣聿深时,她难产,吓坏了荣谏,他指天发誓的说不会再让她受这份苦。
可是她不甘心,不放弃。
于是接连生了荣靖西和荣鄞。
也许是两个女儿不想要她这个不中用,没有能力保护她们的妈妈,她们始终没有回来。
荣鄞之后,她想过再努力一次。
可她的身体不允许,年纪也大了。
医生说,若是她坚持,她和孩子,很有可能都保不住。
她不听劝,荣谏第一次冲她发了火。
之后,他看着满脸倔犟的她,哭了。
一个大老爷们,哭得像个孩子,说他和孩子们都不能失去她,没有她,他也不活了之类的。
唐颂娴也跟着哭,哭完之后做了决定,不再坚持。
没有人知道,那个决定,有多难,多痛!
唐颂娴深深的闭上眼,保养得宜的脸,瞬间似是苍老了十多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