坍塌的世界覆压而下。
就仿佛铁幕苍穹向下砸落,无可言喻的窒息感中,躯壳中每一个部分都传来了剧烈的痛苦和难以言喻的感受。
哪怕是神性也无法豁免如此剧烈的变化。
以奥丁的生命力,纵然不会被这惊天动地的力量杀死,但也难逃紧随其后被封印的下场。
可以预计,如果陷入劣势的话,赤之王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对于自己这跟眼中钉肉中刺,圣城肯定早就在秘银之窖里为自己预备好地方了。
要么被挫骨扬灰,要么永生囚禁,再不见天日。
“事实上,我想你们搞错了一点……”
帕格尼尼松开了平衡之轮,任由它从手中落下,自嘲地笑了起来:“你们的敌人,自始至终,都不是我……不过如今看来,深渊的复兴注定失败,‘亘古黑暗’的时代不被这个世界所容许,这一切或许只自始至终都在你们的算计中吧?”
他停顿了一下,移开视线,看向虚空之中:
“是我输了。”
纵使是赤之王,在那一瞬间也产生了错愕。
帕格尼尼竟然认输了。
可很快,他的眼神投向了什么都不存在的虚空之中——帕格尼尼认输了,可他认输的对象,却并非是自己。
有回应的声音响起。
一个模糊的投影出现在帕格尼尼的面前。
“我早说过的,帕格尼尼——那群大脑袋注定一败涂地,哪怕费尽心机。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深渊了。”
千万里之外的苍老男人看着帕格尼尼,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因为这里有比深渊更可怕的地方。”
面对着这个消瘦苍老的男人,帕格尼尼伸手,猛然刺入了胸腔,将自身的乐理和权杖剖开,露出其中幽深的黑暗。
他伸手,从胸臆中的黑暗里膨出了宛如用头骨雕琢而成的大碗。
大碗之中满盈着幽深的黑暗,黑暗如水**漾在其中,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裂口,无数幻影从其中隐现。
黑暗里,仿佛有无数人哀哭鸣叫,举世沉沦。
手捧着大碗,却仿佛撑起了整个世界,哪怕就连奥丁的躯壳也难以支撑那庞大的重量。
只是出现,便令天地变色,整个世界被渲染上了一层化不开的漆黑。星辰和月的光芒消失不见,哪怕是三位王者的权能都在那黑暗的侵蚀之下隐隐动摇。
赤之王的脸色骤变,伸手,汇聚三王之力的乐章奏响,不顾一切发起猛攻。
可帕格尼尼却不管不顾,而是想着面前虚无的投影恭谨地低下头,手中的大碗虔诚献上。
“那么,盖乌斯大人,按照约定,我向您献上‘深渊’。”
他微笑着,抬起头:
“——请对我施以救赎。”
盖乌斯笑了,虚无的投影伸手,按在帕格尼尼的额头之上,轻声宣告:“那么,以东方正统圣至教会的名义,我宣布,帕格尼尼,你可得救赎。”<!--PAGE 1-->
那一瞬间,在千百里之外,高加索的土地之上,无数教堂的大钟发出轰鸣。
所有正教教会的神甫们汇聚在圣坛之前,高声颂唱着圣歌,赞颂着高踞与天上的神明。
圣坛之上,那一道神圣的荆棘冠冕的投影越发的凝识,抽取着整个正教教会的力量,光芒越发闪耀。
当圣歌抵达了巅峰之时,那浩**的力量汇聚为一处,跨越千万里而至,荆棘冠冕撞破虚空,凭空跨越了千万里,落入盖乌斯的投影手中。
那是初代教宗曾经加冕过的圣冠,早已经在漫长的历史中失落的神器,此刻却再次出现在了盖乌斯的手里!
“盖乌斯!”
赤之王瞪大了眼睛,十六个怒不可遏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中响起:“你胆敢如此!”
“正该如此才对。”
盖乌斯轻笑,高举冠冕,加于帕格尼尼的头顶。
那一瞬间,正教教会中,数百名临时催化出来的主教同时呕血,发出凄厉的尖叫,七窍流出漆黑的血液,被帕格尼尼躯壳中的深渊气息侵染,在自燃中化作了恶臭的灰烬。
可在帕格尼尼的躯壳中,浓厚到令人看不清的黑暗却迅速地渗透而出,在那神圣冠冕的净化和救赎之下,帕格尼尼无法维持微笑了,脸色铁青,发出嘶哑的惨叫声。他抽搐着,嘶吼,仿佛忍受着炼狱的酷刑,可随着无数黑暗从躯壳中渗透而出,纯净的光明又再度从他的胸臆之中浮现。
诡异的气息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神圣肃穆的光芒。
冠冕之上缠绕的仿佛已经刺破了他的血肉,和骨骼生长在了一处,成为了无法摘下的枷锁,不可逃避的束缚。
同时,也源源不断的净化着他体内的深渊乐理,将他再次救赎为神的使徒。
圣徒·帕格尼尼!
不,吞吃了奥丁一半神性和整个深渊贤者的力量之后,此刻的他已经得到了永恒的升华。
——神使·帕格尼尼!
“如此奇异的恩典!看来那位不存在的神明并未曾抛弃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