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想象周鹤潜是怎么从蛇窟里走出来的。
“那一次王爷差点去世!被人找到回宫之后,圣人得知了此事,也不过不痛不痒地叱责了几句,压根没想到过王爷那时是死是活。”
……
易凤栖与周宝珊带着易随从凉亭出来,她神色有些不好看,心口仿佛有一团棉花堵在那儿,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怪不得周鹤潜要那个位置。
如果他不要,太子若是登上帝位,他怕是当真要被丢入毒蛇窟,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帝王家无情,凉薄至此。
她拿着帕子给易随擦手,想起他屡次碰到蛇时都苍白到几乎要窒息的模样。
他没有做任何事,却遭受如此大的磨难。
“娘亲。”易随软乎乎的小手贴上她的眼睛,呼呼道,“岁岁吹吹,痛痛飞飞。”
易凤栖低头看神似自己的小岁岁,“娘不疼。”
易随眨着眼睛,说道,“娘亲,你眼睛红了!”
他抬手抱住易凤栖的脖子,像一只小奶猫似的,使劲地蹭着自己的母亲。
易凤栖摸摸他的脑袋,另一只手蹭了一下眼睛,确实有一些涩。
倒也不至于哭的地步。
她平复了心情,便听见不远处有人说道,“不亏是宸王,府上侍女都少得很。”
“确实,听说这些侍女只负责打扫洗换,压根不能进宸王的身。”
易凤栖的耳朵动了动,视线落在那些负责端东西的侍女身上。
她们大多数沉默寡言,步伐沉稳,看样子应该是周鹤潜让人调教出来的练家子。
周鹤潜“厌女”之名,坐得可真是牢靠啊。
……
直至开宴,男女两方的宾客来到了观澜堂一同用饭。
周鹤潜的视线不着痕迹地从易凤栖与易随的身上扫过,发现易随已经指挥着他娘帮他夹菜,想来是完全不怕的。
不过……
一会儿可能就没那么好了。
他收回目光,没多会儿,大长公主就与景安侯吵了起来。
景少光如今受整个国都的耻笑,景安侯本就心中存着怒火,看到大长公主,二人便开始了阴阳怪气。
按理说太子本该去劝,但一个是他亲姑姑,一个是他亲舅舅,他两个势力都想要,以至于两边都不讨好,反而他被指桑骂槐的骂了一顿。
太子的脸都有些不好看。
一旁走进来的苓太妃,先是看了看大长公主,复又将目光落在臭着脸的景安侯身上,忽然笑呵呵的说道,“长荣怎的和景安侯吵了起来。”
大长公主神色难看。
“当初大长公主还年轻时,可甚是喜爱景安侯,我记得,景安侯还差点成了驸马不是”
苓太妃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满堂寂静!
景安侯竟然在年轻时和大长公主有一腿!
劲爆啊!
就连易凤栖,也不禁抬起头看了过去。
眼睛一转,又看向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周鹤潜。
这厮必定是早就知道了,故意的。
既然如此,那她就再加一把火。
易凤栖左右看了看,叫来了国公府上的一个侍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奴婢这就去。”
侍女兴致冲冲的跑走了。
大长公主与景安侯还没动作,景安侯夫人眼神如刀一样的射向景安侯。
景安侯后背还没开始发凉,又有人在人群之中嘀咕。
“这大长公主年轻时不是与宁侍郎有渊源吗怎么还能与景安侯曾经相恋过”
“什么什么大长公主还和年轻时候的宁侍郎有一腿!”
“该不会是大长公主脚踏两条船吧”
“嘶!”
“你忘了当初大长公主约莫三十岁时便喜欢上了易国公府的易乔松,追着让圣人指婚的事儿了”
“那件事闹得太轰轰烈烈,反而将景安侯与宁侍郎给压了下去。”
“嘶!”
要知道如今大长公主已经有五十岁了,公主府里还养着不少面首,人虽然老了,但仍旧有一颗不服老的心。
不愧是大长公主,果真是神人啊!
宁侍郎的妻子听到这言论,侧头眯着眼睛看向了宁侍郎。
宁侍郎气的脸都绿了。
一派胡言!
他那时都不在国都,如何能与大长公主牵扯不清!
“太妃当真是年岁大了,大长公主与侯爷没有丝毫瓜葛,侯爷自是干干净净,许是太妃记错人了吧”景安侯夫人笑眯眯地说道。
“哦……是吗”苓太妃苦恼的想了想,哂笑,“约莫是当真年龄大了,记不清,记不清!”
苓太妃记不记得清楚不重要,底下这些人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景安侯夫人更是咬碎了牙,她怨怼的瞪了一眼大长公主还有景安侯。
好你个景辰阳!
竟敢隐瞒老娘这般重要之事!
周鹤潜站起来打圆场,他生的俊俏,整个国都颜色就没有比他好的,说话也管用,不多时,众人便兴奋的交头接耳,至于大长公主与景安侯,宁侍郎几家脸色好不好看,就和他们无关了。
这一场宴会,易凤栖就像是那瓜田里的猹,来回蹦跶的吃瓜,大长公主果然生性风流,年轻情史被扒出来了不少!
她倒也知道有些人玩的花,没想到大长公主这第一纨绔玩得更花。
直到开府宴散了,众人都十分意犹未尽。
景安侯夫人冷着脸上了马车,连家都没回,直接去了皇宫,至于太子,则凉凉的看了一眼周鹤潜,同样神情不好的走了。
周鹤潜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他们对他如何看,已经不重要了。
临到晚上,他回到如今的寝院,碧海阁。
身边素竹对他说道,“今日在宴上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圣人耳中,听闻圣人甚怒,貌似写了什么圣旨。”
周鹤潜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挂在衣架之上,“许是明日便知是什么圣旨了。”
素竹哂笑,“主子深谋远虑,这次连宁侍郎都算了进去。”
周鹤潜倒茶的手一顿,眼底多了笑,心情颇为愉悦,“宁侍郎不是我拉进来的。”
“那是……”
“是易凤栖。”
他唇角含着笑,“她明白是我让苓太妃故意那般说,然后推波助澜,做了假消息,将宁侍郎也推入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