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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万籁俱寂之时,藏锋卫的临时营地内一片安静,除了巡哨的脚步声之外便听不到其他声音。得益于操典七略的贯彻培养,裴越麾下的将士心理素质极好,所以即便收到明日一早便将突袭蛮人的军令,将士们依旧能够睡得安稳。
他们并不担心蛮人会突然出现夜袭,因为营地之外十五里内遍布明暗岗哨,稍有风吹草动便可通知军。
张德始终没有入睡,他极其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夜空中传来几声苍鹰的嘶鸣,他放在身前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片刻过后,他咬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帘子掀开一角,确定外面无人之后一个闪身便走出来,然后沿着营帐走到后方。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只体型略显娇小的苍鹰,悠然自若地吃着地上的食物。
张德从怀中取出一块写了几行字的布条,蹲下身绑在苍鹰的足上,等苍鹰吃完那块明显不是藏锋卫军粮的食物后,目送它扑腾着翅膀飞向北方。
左右观察之后,张德起身返回营帐之内。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夜色中,一个几近与黑夜融合在一起的身影面朝这边,那双桃花眼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这双桃花眼若是女子拥有便能勾魂夺魄,但是在他脸上却透着几分冷厉的味道。
……
荒原的清晨弥漫着彻骨的寒意。
卯时初刻,朝阳尚未喷薄而出,天边泛着冰冷的白光。
在藏锋卫营地北方四十余里的一座山上,身躯魁梧的猎骄靡站在半山腰的一块岩石边缘,左臂上立着一只颇通人性的苍鹰,任由它低头吃着手心里的食物,漠然的眼神眺望着遥远的南方。
军须靡缓步近前,垂首道:“大首领,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猎骄靡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说那个名叫裴越的常胜将军会不会上当?”
军须靡沉吟道:“这次的安排没有什么破绽。当时那些人逃跑的时候,所有梁人都没有怀疑张德,否则也不会一个接一个替他去死,就连那个杨定都无比信任他。裴越确实很厉害,从这些日子的行军就能看出来,根本不像以前那么冲动冒进,从头到尾都没有给我们偷袭的机会。但他对梁国北境边军不熟悉,应该想不到一个身份毫无破绽的小卒会是我们的内应。”
猎骄靡缓缓道:“张德在密信里说,裴越今天会投入至少七千人发动攻击。我们只需要吃掉一半,就算砍不掉裴越的脑袋,他也没有办法继续留在这里。”
军须靡无比骄傲地道:“打赢这一仗之后,就连梁国皇帝都不敢轻视大首领。”
猎骄靡神色淡然,只是微微起伏的胸膛说明他的内心并没有那么平静。
他伸出右手轻抚苍鹰的脑袋,压低声音道:“让对方的先锋冲进谷地,后续的骑兵肯定会放松警惕,然后吃掉他们。”
军须靡右手抚胸道:“是!”
他转身离去之后,猎骄靡依旧站在巨石边缘,眼中似乎已经浮现梁人骑兵疾驰的身影,唇边不由得浮现一抹残忍的笑意。
……
张德原本就会骑马,这段时间在陈显达亲兵的指导下,骑术愈发熟练。
虽然不至于因此沾沾自喜,他心里终究涌现几许复杂的感慨,只叹自己没有出生在武勋将门,纵然有几分天赋也没有施展的机会。然而今日随着藏锋卫先锋前军突袭,他很快便被现实惊醒,意识到自己和真正的骑兵精锐比起来还有很大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