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此刻犹豫不决,平湖卫必然会被裴越打入冷宫。
毕竟这位国公爷只是受伤而非身亡,依然是朝中不可撼动的大人物,想要拿捏他一个小小的指挥使自然易如反掌。
面对贾毫无保留的表态,泰安卫指挥使唐临汾微微颔首,转而望向主动坐在下首且一言不发的背嵬营统领邓载,问道:“背嵬营是否要入京?”
邓载摇头道:“国公爷并无指示。”
如今的背嵬营已经不止千人,这几个月的时间里经过几轮甄选,从各卫中又抽调出一千余人补充进来,接下来还会继续征调数百人凑够三千实数。
唐临汾听出邓载话中深意,旋即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联名上奏倒也不必,这样很容易落人口实。我们是国公爷的兵,一应行动都要听从军令,既然国公爷没有指示,我们自然要老老实实地待着。”
这番话让堂内逐渐升腾的氛围稍稍冷却,杨应箕赞同地道:“唐将军所言有理。”
贾并未感到失望,反而暗暗松了口气。
作为一个还没见过裴越的外来者,要不是担心成为众矢之的,他当然不愿卷进这场风波里。不过他也知道,在自己说出“联名上奏”这四个字之后,裴越的烙印便再也洗刷不掉,从此只能追随那位年轻国公的脚步。
但是反过来想想,自己在返京的路上便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紧紧抱住卫国公的大腿,将来说不定还有希望再进一步。
只是今日裴越并不在场,自己这番表忠心终究要打些折扣。
这时只听唐临汾对他说道:“贾将军今日所言令人感动,本将会一字不漏地转告国公爷。”
贾连忙道谢,同时心里升起难以言喻的感触。
今日这些骄兵悍将的愤怒自然不是作假,群情汹汹亦是事实,但其中未尝没有观察和审视自己立场的用意,却不知是否那位年轻国公的命令。
不对……事发突然,卫国公又不可能提前预知自己将会遭遇刺杀,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将心思放在北营这边?但是这样一来,足以说明他对北营的掌控力度之强,即便人不在此处,也没有任何指示,这些剽悍武将仍然处处为他筹算。
一念及此,贾不禁愈发谦卑谨慎。
唐临汾并未继续这个话题,在与杨应箕对视一眼之后,沉声说道:“诸位,我等既是武将,便不能牵扯进朝堂风浪之中,这样会让国公爷不喜。不过,正因为我等是国公爷麾下的武将,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便能给到国公爷最大的支持和拥护。”
这番话里某些字眼略有些出格,但众将皆是理所当然的表情,包括俞大智和贾在内。
何谓本职?
自然是加紧操练军卒,更进一步加强自身的实力。
将士们亦知晓裴越遇刺之事,因此压根不需要将领的督促,每个人都自觉在校场上奋勇争先,一股浓烈到极致的肃杀之气萦绕在整个营地之内。
这股强烈的气势自北郊盘旋而起,随呼啸的北风灌入京都,沉甸甸地压在绝大多数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