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心中哂笑,可见是一个被宠坏的黄毛丫头,那徐子平真是不知轻重,明明肩负那等重任,却将南周首辅膝下最骄纵的女儿带在身边。
他对勋贵子弟们说道:“虽说你们受的伤要重些,但终究是你们先动手,这是有错在先。这样吧,你们给这位徐公子和他的护卫赔个不是,双方各退一步,就此揭过这桩恩怨。”
这些年轻人单论城府终究要差些火候,当下便喜笑颜开地上前赔礼道歉。
徐初容气得脑袋疼,可是伯父和他的人始终都没有出现,肯定是被北梁皇帝强行留在宫中,这件事的结局也就不言而喻。
裴越微笑道:“徐公子大人大量,还望不要记恨这些年轻人。”
徐初容定定地看着他,漠然道:“中山侯的手段果然不凡,我记下了。”
“无妨。”裴越不以为意,对赶来的戚闵说道:“你带一队亲兵,亲自护送徐公子回四方馆。”
“遵令!”戚闵躬身应下,然后看着徐初容说道:“徐公子,请!”
徐初容目光如刀一般,在裴越身上划了几道,然后扭身便走。
待她离开之后,裴越面色陡然沉肃,盯着面前笑容满面的年轻人们,摇头道:“三十多个人对上人家七个,被打得落花流水一般,你们还能笑得出来?”
众人登时无比汗颜。
裴越没有过多说教,毕竟又不是他们的亲爹,点到为止即可,随后道:“不过念在你们心思难得,稍后我会让人将药材送到你们府上,另外还有一块沁园的银字号牌,算是一点心意。”
年轻人们先是一愣,然后忘形地欢呼起来。
沁园的会员牌早已风靡整座京都,不知多少富商在这里一掷千金,只为早日拿到一块玉牌,从此就能跻身于真正的上流权贵圈子。
这些年轻人虽说是勋贵子弟,但是府中并不豪富,否则也不会挤在大堂里吃饭,要是光靠自己花银子,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从铁牌升到铜牌,更何况是银牌?
一时间赞颂声连绵不绝,裴越微笑着和每个人简单聊了两句,记下他们的名字和出身之后便让杨虎派人送他们回府。
片刻过后,大堂内便只剩下李存义和何冕二人。
裴越招呼他们在一个干净的桌子旁边坐下,平和地问道:“李存义,你如今在哪里做事?”
李存义恭敬地答道:“回裴侯,小人在守备师担任游击。”
何冕跟着说道:“禀裴侯,小人亦是守备师属下游击,今日与李存义都是休沐之期,便约好来沁园逛逛。”
裴越微微颔首,缓缓道:“想不想调来北营从军?”
两人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裴越这句话的意思显然不是指整个北营,而是他的那两卫嫡系精锐。
“小人求之不得!”李存义起身拱手答道。
何冕亦是喜不自胜地答应。
裴越微笑道:“好,我会让人去西府说一声,将你们调到武定卫。不过,你们一开始只能从普通的步卒做起,有没有问题?当然,武定卫中有着清晰严格的擢升规定,你们只要努力用心,不会一辈子都只是步卒。”
两人连忙摇头。
裴越颇为满意,勉励二人几句之后便让他们回府等待调令。
他将这件事处置妥当之后便去往宫中复命,至于那位南周首辅的女儿,显然没有放在心上。
徐初容却很难轻易放下。
回到四方馆之后,她将自己关在卧房之中,静坐生着闷气。
她知道裴越这样的处理方式很平常,毕竟他是梁人,不可能真的将那些勋贵子弟打个半死。然而她又不是梁人,且今日压根没有主动挑衅,完全是那些人没来由地闹事。
莫说她这样的身世背景,就算只是一个普通人都会觉得无法接受。
好在她还存着几分理智,也不是那种自以为是的性情,知道在这北梁京都奈何不了对方。
“裴越!”她从牙缝中吐出两个字。
此前听伯父说,北梁这边会直接派人南下迎亲,正使便是中山侯裴越。
于她来说,今日之事只是一个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