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阳总算是松了口气,只要公主不再郁结,旁的都是小事。
雒妃自此开始渐渐沉寂下来,她依然每日到沧澜苑议事厅,就算自己不必处理庶务,她听也能听一天,且还翻出秦寿往年批阅过的奏请,士农工商,她挨个看下来,才知从前的自己有多无知。
对雒妃这样的变化,秦寿说不上来好,也说不上不好,她要来沧澜苑,他也不拦着,而且他还叮嘱延安,但凡是公主提的要求,只要不涉及暗地里的东西,让她看看也无妨。
这样安静的雒妃,不闹腾也不作妖,他还是颇为满意的。
而雒妃随着见识的增长,她身上的浮华沉淀下来,整个人似敛了刺眼的点光,散发出不怒而威的高贵来。
这样的日子约莫有月余,雒妃这日正窝在槐树底下乘着凉,慢慢地看一本有关水利,秦寿还批注过的孤本。
绀香出院子一趟,再回来时,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雒妃定睛一看,却是已经感觉陌生了的继夫人安氏。
她没起身,也没吭声,闹的安氏站她面前,好生尴尬。
还是秦寿的乳母方氏当先说话,她将手里提着的雕花食盒摆桌上道,“公主,这是夫人亲自为您做的一些容州小点心。”
雒妃瞥了方氏一眼,方氏一个瑟缩,面有畏惧,显然还记着数月前,她与秦寿成亲那天晚上她掌她嘴的事。
继夫人安氏自顾自的在雒妃对面坐下,她穿着沉闷朴素,发髻上区区一枚素银簪子再无其他。
瞅着雒妃在看书,且书封上的字迹分明还是秦寿的,她便笑着道,“公主,容我多嘴一句,这嫁了人女人家,最为重要的,还是为夫家开枝散叶,有子傍身来的实在。”
雒妃合上书页,微微挑眉,似乎有几分兴致的模样。
安氏果然继续说,“公主目下还年轻面嫩,再过个几年公主自己便晓得,这世间什么都是虚的,其中又以男子的宠爱最为不靠谱,这女人,终归都会年老色衰的一天,到时候能依靠的,还不是只有自个肚子里落下来的那块肉。”
这样的话,雒妃还当真没听过,要知道,她出嫁之时,母后同她说的话,可不是这样的。
当然,她对话不甚在意,最为在意的是这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晃悠的安氏,究竟意欲何为?
安氏一个人在那絮絮叨叨地说着,念了老半天后,她才发现雒妃压根没听。
她心有不满,可哪里敢对雒妃出气,故而只得道,“不知公主可是听闻一些传言?”
“哦?”雒妃终于施舍地说了个字。
安氏顺杆子往上爬,偏生她还是要做出欲言又止的神色,“公主,我说了您切莫往心里去。”
雒妃点点头,“准!”
安氏揉着手里的帕子,酝酿好一会才道,“我向来寡居,可是今日听闻市井间有人说公主是牝鸡,不在后宅相夫教子,偏生要去前院整日与男子搅合在一起,且这些时日,公主与驸马分居两院的事,也被人拿来说道了。”
雒妃总算是听出来安氏那些话的弦外之音,无非说她不该出入前院,应当尽好作为容王妃的当家主母之责,更该最先给驸马生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