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川！”看着残月落下，沧澜仙人一惊，再一次伸手，却被何谨川后退两步躲开。

他转头看向那个冷漠注视着他的白衣男人，手指探进皮肉下捏住隔断的筋脉，用魔气引出魔脉从伤口一点点抽出。

黑色的筋脉沾着鲜血被拔出，妙月仙尊等人偏过头不忍心去看。

这就觉得残忍吗？这又算得了什么？他五岁时就经历过了。

一根根魔脉从身体中抽出，落在地上的黑色筋脉染黑了土地，何谨川的身体也随着魔脉消失迅速老去。

废除修为，他便与凡人无异。

最后一根魔脉链接着心脉，何谨川用力拔出，心尖一股剧烈的疼痛，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被沧澜仙人扶着。

丢掉魔脉，何谨川丝毫不畏惧的同何薄行对视：“魔脉已经抽出，修为也散去了，宗主该满意了吧？”

“看在沧澜仙人的面子上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往后好自为之。”

何谨川那双眸子过于平静，让何薄行有一种被看穿一切的错觉，虽然何谨川本来就知道他的目的。

何薄行抬手隔空收走地上的魔脉，请哼一声收起飞云剑转身离去。

就算何谨川知道又怎么样?失去仙脉和魔脉的何谨川已经与修真者是两个世界的人，此事也算就此告一段落。

注视着凌云宗众人紧随凌云宗主离去之后，沧澜仙人才连忙朝着何谨川身体中渡入灵气。

“谨川，别怕还有师尊在，以后我们修仙不休魔，师尊助你结丹。”

然而，浓郁的灵气涌进何谨川的身体，如对开的窗户，左边进右边出。

“怎么会这样？”

左易之瞳孔震动，不信邪的继续往弟子身体中输入灵气，可依旧如之前一样。

“怎么会这样？你身体怎么会锁不住灵气？”

再一查，左易之由诧异变为震怒：“你的仙脉呢！你仙脉怎么不见了？”

“师尊……”何谨川抓住左易之往自己身体中输送灵气的手，“弟子无缘修行，便就此罢了，或许做一个普通人也好。”

说着，他将那把被自己紧握的残月放入左易之手中：“沧溟鬼君说这是神魔刃残月，以后弟子用不上便交给您。”

“师尊，神魔石没有被魔尊抢走，而是在弟子身体中，你帮弟子取出来吧。”

“谨川……”

“大师伯，川川没求过你什么，这次求求你了。”看着左易之担忧的神色，他突然觉得释然了，或许这就是命。

在何谨川的注视下，十几个呼吸过去之后，沧澜仙人才艰难的回了一个字：“……好。”

神魔石早已经与何谨川心脏相融，强行剥离神魔石犹如挖心。

同时随着神魔石的剥离，何谨川身体中的魔气消散的更快，也变得更加苍老。

看着沧澜仙人手中的神魔石，何谨川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借着沧澜仙人的搀扶费劲的起身，他抬脚佝偻着不带丝毫犹豫的离去。

“师尊，后悔无期，麻烦您帮我照顾好小白，小白很好哄的，只要给她吃的就行。”

“谨川！”左易之看着对方的背影，“失去修为你身体中的魔气最多三年就会散去，你还有三年的时间，好好看看这个人间吧。”

镇魔塔被困一千多年，趁着最后的时间好好看看人间吧。

“好。”

何谨川脚下不停，耳边的风微微拂过。

不知走了多久，他回头往后望去，久久不能回神。

复不复仇又有什么意义？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不伤害任何一个人，像云君一样默默消失在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天渊不恨沐阳子，虞尚不恨害他的师弟，他为什么不能原谅何薄行？

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去伤害那些关心他的人。

他不是好人，但他可以为值得的那些人去做一个大度的人。

殷红的夕阳包裹着远处的山头。

原来已经下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