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黝黑的洞府中，无比安静，萧护瘫在墙壁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p>
两行清泪，终于缓缓从他脸颊上流了下来，紧接着，无声的哽咽，渐渐变成低沉的呜咽，最后变为嘶声力竭的哭泣。</p>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坐起身来，从怀中拿出那本徐越送给他的法诀，目光如火。</p>
“我不够强！还不够强！否则，当年我就可以留在组织里，老大今天身旁也不会空无一人！宗门亦定会听我的意见，出兵相助！都怪我……不够强！”萧护双目通红，偏执的嘶吼响彻阴暗的洞府。</p>
正是这一刻，他真正开始研习徐越送给他的保命之术——这招需要自身付出代价，以换取力量的术法。</p>
也是从此，萧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并一去不返。</p>
画面黯淡下去了，接下来，时间加速，无数的情景和声音如剪辑般，飞快的播放。</p>
……</p>
“大师兄，北海之战已经结束，奉师门之命，您可以出关了……”</p>
青年夺门而出，冲天而起，直往北海而去，最后只能站在茫茫大海，看着战后的余烬，和远处一个和他一样疯狂寻人的蓝衣女子，呆立怔神。</p>
……</p>
“所有护道山弟子，随我冲杀进去，宰了段牧天那个狗贼！”</p>
“可、可大师兄！我们此次来只是参加论剑大会的啊！宗门也并没有让我等与牧天神宗交战，我们是不是……”</p>
“闭嘴！你们不去，我自己去！”</p>
一个时辰后，青年就像垃圾一样被人扔了出来，周围全是指责和嘲笑。</p>
……</p>
“师傅！”</p>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萧护却头也不回，看也不看那高挑的遗族少女，径直向前方走去。</p>
“别乱叫，我只是你的护道者，不是什么师傅。”</p>
“哎呀，都差不多嘛！”</p>
遗族少女快步走到萧护身边，嬉笑着问道：“对了师傅，你为何对刚才那红姐姐敌意那么大？是有什么过节吗？”</p>
“嗯，生死大仇……他们，合谋杀死了我的老大！”萧护顿时咬牙切齿。</p>
“你老大？哦……是那个徐越吧！”</p>
伏香拍了拍萧护的后背，大大咧咧地安慰道：“要我说啊，你根本就不用这样啊！徐越都死了那么久了，你为何还执着复仇？你又打不过他们！再说了，你也不是那什么晓组织……的……人……”</p>
说到后面，伏香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看到萧护冷视着她，那等目光，陌生又充满警告。</p>
……</p>
“瑶瑶姐……多谢相助了……”</p>
又是在一个山谷里，萧护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对着正在给他疗伤的天瑶圣女苦笑着道谢。</p>
“萧护，若不是今日我凑巧经过此处，宗擎会轻易放过你吗？我知道你心中有恨，想为徐越报仇，但也不应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更不应失去理智，以卵击石。”天瑶温柔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厉色，呵斥着萧护。</p>
“呃……”</p>
萧护神色一僵，急忙干笑道：“瑶瑶姐哪里话！你看刚才，我使出绝招后，那宗擎都被我揍成什么样了！幸亏是你来了，否则，我今天定要把他……”</p>
“这也是我要提醒你的另一个点。”</p>
天瑶圣女毫不留情地将他打断，绝美的脸上无比严肃，沉声道：“萧护，自爆或者榨取生命之术，并非正道，绝命之间，偶尔施展还好，长期使用，定会给身体带来不可逆转的损伤，甚至修为停滞，道基破碎……你应将精力放在修炼之上，而非钻研这些邪术秘法。”</p>
闻言，萧护的笑容渐渐消失，神色也黯淡了下去，盯着地面，沉默了良久，才吐出一句苦涩的话语。</p>
“可瑶瑶姐，若不这样，我怎样才能追上你们呢？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给老大报仇……”</p>
天瑶手上的动作一顿，不再言语，默默为他疗伤。</p>
……</p>
“呼……呼……姜哥！”</p>
这一次，是在一个原始密林里，萧护气喘吁吁地跑向一个古老宽大的树洞，身上依旧沾满血迹。</p>
“姜哥！外面我都探清楚了，东北方的防御最为薄弱，可以突破！快走吧！我进来的时候，还干掉了几个牧天神宗和泰宗的喽啰，他们现在暂时找不到这里！”</p>
洞中，血色修罗缓缓睁开双眼，他虽也伤得很重，但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不过此时却在看到萧护后，皱了一下眉头。</p>
“过来。”</p>
姜离一把拉住萧护，雄浑的血气涌向他的身体，同时微微感应。</p>
“喽啰？什么喽啰，需要你用血祭之术搞定？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成什么样了！千疮百孔，支离破碎！”姜离怒了，不喜言语的他，很少一下子说那么多话。</p>
“害，这不是没办法嘛，不用这招，死的就是我喽！”</p>
萧护却满脸堆笑，绕到姜离身后，轻轻将他一点一点推出了树洞，同时催促道：“好了姜哥，别墨迹了，赶紧走吧！再过一会儿，他们的主力部队就要搜到这里了！”</p>
“那你呢？”姜离停住脚步。</p>
“我帮你断后。”</p>
萧护一脸坦然，见姜离又要说话，抢先开口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再怎么说，我也是护道山的大师兄，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最多抓到了打一顿而已……快走吧，下次见，不知要什么时候了。”</p>
气氛凝固了几息。</p>
“保重。”</p>
最终，姜离深深看了他一眼，几个跳跃，身影消失在树林之间。</p>
……</p>
一幅幅画面，就这样如同播片一样，展现在徐越面前。</p>
与此同时，蓝洞的最深处，一个人，渐渐浮上了水面。</p>
正是沉睡的萧护。</p>
这些回忆，都是他受到过去碑的悟道之力，折射出来的。</p>
“原来是这样么……”</p>
徐越抿嘴，心中无比愧疚。</p>
他总算明白，这片识海，乃至萧护的整个身体，为何都是伤痕累累，一片破败了。</p>
因为这些年，他为了给自己报仇，一直都在修炼那些损耗身体的血祭自爆之术，以此来弥补和段牧天等人的差距。</p>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当初送他的那本法诀，甚至今天，为了对付左青玄，自己还想着将他唤醒，再使那代价极大之术。</p>
一时间，自责之感如同海洋，将徐越淹没，无以言表。</p>
轰！！</p>
突然，一声巨响从这片世界之外传来，识海受到了冲击，地基震动，海水翻腾，惊天动地。</p>
徐越知道，这是外面的左青玄又在发动攻击了，而正好，他也有了抉择，准备离去。</p>
咻咻咻！</p>
徐越的手开始在空中飞速挥舞，留下了一段只要萧护醒来就能看到的魂字后，径直离去，神识退出了这片空间。</p>
“为兄惭愧，先辜负了你进组织的承诺，后又无意间引你入歧途，实在无地自容……昔日弟以命相护，吃尽苦头，今日为兄亦当以死相守，保你平安！徐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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