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殖基因并没有在他这分得一丝一毫的权利,他就像生命里的怪胎、致癌物、病毒,就像他已故的战友所言,“我之所以提出这么苛刻的要求,便在于我全然不需要婚姻,既然你要改变我,这点条件都没有怎么行。”
曾经他很喜欢与那橙红岁月里的将军在一起,那是他唯一没有把重心放在睡眠里的一段日子,可惜他死后再无这般男儿,就像这本书里的咆哮大山岗一样。
当然,如今他所处的,是红发伯爵的鱼虾恋。
——前面铺垫的引子是一位姑娘,她是公爵府最后的掌权者,可她的儿子是一位比他父亲更加懦弱、宽容、文明的帅气种.马,那一连串的高贵姓氏在老妇人偷情事发后彻底得泯灭于王朝的传承序列。
对于这府邸的衰落旁观者很清楚,可随着三代强势女主得出现,却暴露出了军府男儿的下贱,在这个已经百年没有出现同性恋资格的落后家族里,繁衍了无穷无尽的可爱蠕虫,而随着大公爵得倒下,小国的命运被时代洪流裹挟着横冲直撞。
《赝沽仇》这本书写了中洲三百年的沧海桑田,他此前一直解读为掩古丑;
赝通掩,沽通古,仇通丑。
可现在看来,还是太简单了,因为小国的力量,迫切希望团结,却又害怕团结。
全书没有注解,掌舵者第一笔写的刑场,上位者的麻木和群众的冷血被描绘得寡淡无味,那位被“脊梁”困死在低文明轨道上的枷锁囚徒,就那么流浪;
可他始终被人喜欢,各种人。
——这里是七国,在政治、经济、文化大融合的时代背景下,小国的生存内忧外患,大国屠刀则如巡逻队,它们暴戾得洗刷着所有不合格的赝品,同时也隐喻了其自身所处的世道。
回忆起这本书的细节,陆寻却好似窥伺到了彼岸天的容颜,只是不知随着洗牌得进行,又有多少事故会重演,而他又能在这个世界亲身经历多少自己曾经欢喜的情节;
可惜,身在其中。
病服少年伸出手系着肩上披风,随着前进他慢慢得恢复着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感受着冷暖流得对冲他唇齿发白,良久,心中不免浅浅一叹:
或许就像当年经历,在无数次的剥皮之后少年凋零得可怕,事到如今这里就连鱼虾恋都是伪装后的异性恋,只不过是看着畸形,但本质依旧是种求存依附;
好久了,这可怕的世界。
它一点都没有变过,如从前桀骜霸道。
陆寻毫无雅兴,他朝手心哈气,疲惫得很是扭捏。
大约是有人来了,而自己并没有能力呈现出他的具现化。
病服闭上眼,远处云雾缭绕中走出一袭蓝袍,他也不爱说话,如今的状态更是冰冷。
他来借年轮史书,为了顾年。
你我之间的亲近是一种解不开的谜,是一种召唤,是一种纠缠。
我想理清头绪,我想在抱你之前找到我为什么对你执迷不悟的原因。
喜欢你的一切,笑容,憨傻。
小姑娘永远浪迹天涯……
我记忆不起来,但知道,我喜欢你,很喜欢,这是逃不掉避不开的瘾,这是我对你的执着。
可我呀,从来就没有靠近过你,……
你或许也不会睁开眼睛,去试图摸索梦境中或许得到过一角长袍的那个人影。
甚至于,我在你的梦中也不过是匆匆的过客。
我好绝望,在你看不见的远方;
可你那么可爱,让我魂牵梦萦。
你听到风声了吧?有人在呼喊你的名字,在殷墟,在大风呼啸过的寒夜,在这冰冷的星空下,我一遍遍念着你的名字,暖着我心中微弱的烛火。
梦是会醒得!
可我无法拒绝,无法停止爱你。
我来找书,改变历史上我对你无可奈何的一笔。
蓝袍迎着风沙,目视那身着病服的清秀少年。
“你来我这,是为了《赝沽仇》吗。”
“其实,我更乐意称呼它为‘渡亡经’。这是弥渡写的,写给一丈青的王菩萨。”
“不好意思,我没有关注这本书的作者署名。您应该比我更了解它的过去,但它现在,我翻阅了很久。”
“既然拥有了这么久,你都没有读懂,又为何要一直霸占着不放手呢。”
“来日方长。”
“你真是开玩笑。命运,是把握不住得。如果婚姻是平等得,是可以争取得,你为什么不去勾那颗最亮的星星呢?因为你知道爱情是最现实的东西,是双方筹码之后的结果。你强求不来渡亡经,而我拿你的《赝沽仇》也是为了斩断自己的情缘。这样好,你我都放手。”
“不,这根线,我会一直捏着得。”
“你也痛苦,却自觉高尚,却不知,你给更多人带来了更加全面的痛苦。”蓝袍缓缓上前,态度坚决。
他不是迂腐的人,何况西北王是沙场军工,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是血腥的杀戮。
风沙浓郁,陆寻在其中模糊。
听弦音,静和止都是一种奇妙的意境
炊烟渺渺,顾成朝尚未走出几步,却觉得天旋地转。
他醒了。
那选择继续沉睡的少年,让他醒了。
就在这星夜下,在这寒风刺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