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外头的雨停了,北风呼啸疯狂刮着,风过之处尽是冰寒。
赵小杏留在三园打扫洗刷,顾玄则在书房陪着大侄子。
顾奇载着陈星凌在身后,顾异自己骑一辆,匆匆出发了。
他们先去船厂大门对面马路的小胡同里寻找,谁知天气太寒冷,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躲着,敲了几户人家后,总算找到一众大爷大妈的麻将聚集点。
狭隘的小房子里,住着六七十岁的大爷和他的老伴,各种锅碗瓢盆扎堆在角落处,屋子中间挤着三张麻将小桌,外加十几只木头矮凳子,挤得连人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大爷热情介绍:“平时巷子里凉快,我们都在外头。这不早些时候下雨了吗,只能将东西都往屋里头搬。你的婆婆——林瑛是吧?认得认得!就是那个又高又瘦的那个英姐吧?”
“不是。”陈星凌摇头:“是李瑛,又胖又壮,身子跟球似的。她住船厂里头,说话带着浓重的北方口音。”
大爷立刻想起来了,眼神在他们三人溜了一回。
“那个……不怎么熟呀。她说话我们经常听不懂,而且她这两天没怎么来。”
陈星凌笑眯了眼睛,低声:“大爷,如果纯粹是打麻将,老人家娱乐娱乐,相信派出所的同志不会拦着。可如果是赌钱,你这里三张桌子至少是十二人。聚众赌博可是犯罪行为,警察同志是要抓人的。”
大爷吓了一跳,惊慌张望来去。
“那个——外头冷得很,我们得早些睡下。地方都让你们看了,没得藏人,是不?我都说了——你的婆婆她不在这里。好了,你们快走吧!”
陈星凌走前一步,拦在老人家的面前。
“大爷,我也是渝城人,城里每一条街道我都熟悉得很。离这边最近的派出所在哪儿,我也一清二楚哦!”
大爷没好气道:“都说了!你婆婆不在这边!早些时候降温,老头儿老太太都麻利回去了。”
“她被高利贷抓了。”陈星凌摇头:“我知道她不在您这里,我也不是来找她的,只是来跟你打听一下而已。”
大爷眼神躲闪,满是胡渣的脸有些尴尬。
“老头儿老太太凑一块儿聊聊天,打打麻将……有啥不好的!我可警告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陈星凌示意后头的顾奇和顾异,低声:“大爷,我只是来打听一下消息而已,您老人家犯不着紧张。不到走投无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那我们也只能往派出所去报案。好端端一个那么大的人竟没了,不报案咋行。厂里一大堆人知晓我婆婆在您这里打麻将,到时警察同志最先就往您这边来问。您说是吧?”
额?
老大爷一听,皱起眉头“哎哟哎哟”两声。
“你究竟要问什么?我老眼昏花,很多事都是不知道的。平时老头儿老太太们过来那么多,我哪里一个个认得过来。先说了啊,你问的我不一定知道。”
陈星凌呵呵冷笑,问:“我婆婆输了大概多少钱?她跟谁借的高利贷?”
大爷支吾好一会儿,答:“她阔气得很,整天吹嘘说她家在上京城是大户人家,还说现在儿子儿媳妇都赚了大钱。她打得不怎么行,输得忒多,其他人都喜欢跟她打。前前后后吧,至少七八百块。”
“跟谁借的高利贷?”陈星凌再次追问。
老大爷却又打起了太极,说他压根不知道。
陈星凌重重点头:“行吧,既然你不说,我们还是去派出所找民警同志来问您吧。他们比较会问话,他们问的,你肯定愿意答,也乐意答。”
“哎哎哎!”老大爷见她转身要离去,只好说出实话:“跟马尾巴那伙人借的。”
陈星凌又问:“谁介绍的?一共借了多少?”
“几百块吧。”老大爷答:“他们都是私下去弄的,我也没法知晓太多。我说一下实话,我们这边赌钱的很少,平常来去也就两三毛钱。像你婆婆这样的……真的是第一个。”
陈星凌问到了名号,也没兴趣跟他纠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