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道人快步上前,一手掐住了将离的脖子,将她抬离地面,按在洞壁之上。另一只手夺过了她的匕首,恨恨的道“未亡姬这张脸真是害人不浅呐,今天我就让你受尽折磨而死。”手上加劲,匕首放在那张精致的俏脸之上,缓缓的划拉着。将离发出了凄惨的痛哼之声,冰凉的匕首在她的肌肉中肆虐着,她感到眼前一片血红,黏糊糊的液体在脸上流淌。就这样死掉了吗?终究还是来不及呀。异人族的秘法需要积蓄一段时间,现在看来,这些人是不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了。
脑中浮现了刘凡平的影子,他帮夷山派的人找到了自己,应该会得到丰厚的奖赏吧?自己,终究没能过上想过的生活,在血与火之中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道人得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松开手将将离丢到了地上。将离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坐倒。另一名道人缓步上前,抬起了长剑,嘴里笑道“就由我来结束你的生命吧,希望你来世能投胎一个好人家。”白光骤亮,刺眼夺目,闪电刺出。
天边一道闪电划破长空,仿佛要将天地都撕碎,雨点密集的落下,把这个不起眼的小山洞都罩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一道人影在没人注意的地方突然跃出,在千钧一发之际抱住了那名道人,强大的冲击力使得两人一齐摔倒,在地上抱作了一团。
赶上了!终于赶上了!!刘凡平在心中无声的呐喊,看着将离那鲜血淋漓的面庞,不禁一股怒气从心头升起,双眼瞬间血红,拼命的扭打着那名道人。
他平日极为温顺,从不与人争吵,此时竟如发狂的野兽。那名道人此时也有些愣神,怒声道“你干什么!不想要命啦!”
刘凡平这一打岔,三名道人的注意力登时被他所吸引,一时竟忘了倒在地上的将离。将离看到刘凡平疯了似的冲出,心里升出了一阵暖意,他似乎,还是在意自己的。但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担忧与恐惧,他一个不会道法的凡人,如何能与名门大派夷山派的弟子相抗衡?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也不管他将这三人引来此处了,嘶声叫到“刘凡平!你快给我滚!你在这捣什么乱!”说的后来,声音里已带了一丝哭腔。
还有一会,还差一点点,将离背在身后的左手紧紧的握拳,指甲都已镶嵌进了肉里,绽放着淡淡的蓝金色光芒。在坚持一会,秘法就可凝聚而成。
刘凡平充耳不闻,依旧疯狂的扭打着,脸上的神情都已变形,尽显狰狞之态。这世上,刘凡平不管受多大的痛苦都可以,但是谁都不能伤害将离一分一毫!一生中从未有过如此的执着,在每个人的心中,总住着一个誓死也要保护的人吧?
那两名道人将刘凡平拉开,那名被他扑倒在地的道人站起身来,抹了抹嘴角的一丝鲜血,啐了一口。不会道法的刘凡平自是不能伤他,只是情急之下没反应过来,脸上挨了刘凡平几拳,受了点皮外伤。谁料刘凡平不知哪来的力气,奋力之下挣开了两名道人的拉拽,又再度扑上,那名道人脸上闪过一丝杀气,堂堂夷山派的优秀弟子,岂会在这等乡野村夫手上翻船,既然你要送死,那我便成全你。一掌轻飘飘的拍出,印在了刘凡平胸口之上。
这一刹那,整个天地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雨声雷声以及将离的呼喊声都已经听不到了,刘凡平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噗……通……,下一刻,身体轻飘飘的飞出,他的面色此时反而安宁了下来,人在空中,眼角余光看到一团耀眼的蓝色在洞中一角升起,光芒暴闪一纵即逝,下一刻,他高大的身体已经被将离娇弱的双手接住,缓缓落了下来。
洞外暴雨滂沱,未曾有半刻停歇。三名道人正惊愕的低头望向自己胸前,只见此时胸口心脏位置,一个窟窿洞穿身体而过。还未等三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生命力已经迅速流失。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身躯轰然倒地。
异人的秘法,终于发动了。
将离抱着刘凡平,在洞外落下地来,大雨拍打着她的后背,眼里有两股暖流不受控制的流淌而下,她颤巍巍的伸手搭了搭刘凡平的手腕,只感觉到刘凡平的五脏六腑以及全身经脉尽碎。将离心里一片凉意,正欲把刘凡平抱起,向着翁草村而去,一只宽厚的大手突然拉住了她。
“没用的……我自己就是学医的……知道自己的情况,不要白费力气了。”
将离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此时她只觉得心脏紧紧的揪紧,心理防线瞬间的破碎了,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她紧紧的抱着刘凡平,娇小的身子在狂风暴雨中不住的颤抖。
刘凡平勉力的伸出手掌,轻轻地放在了将离的侧脸之上,挤出一丝笑容,“疼吗?”
将离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哭,她从未有过如此的悲伤,绝望仿佛九幽的恶魔,将她一口一口的吞噬。
刘凡平嘴角流出了一缕鲜血,眼中的光彩明亮了几分,身体似乎也稍微好转了起来,轻轻的擦拭着将离的泪水。将离哽咽着道“我带你回翁草村,一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南异国,我义父有很多奇妙的术法,一定能……一定能救你的性命”
刘凡平低低的道“不用了,现在我……我不想浪费时间,只想……和你说一会话。”
“将离,我……不是故意把他们带来的,他们说……是你的朋友,说能帮助到你……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快乐些……”
将离伏在刘凡平怀里,泪水混合着血水和雨水,用力的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再说了……”从最后那一刻,刘凡平那一扑,她就已经知道了,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即使刘凡平真的是想要害她,她也不在乎了。
刘凡平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仿佛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他望了一眼翁草村的方向,声音越来越弱,“村里……张大娘的病,方子就在我家的抽屉里,你记得按照我的方子替她抓药,还有李婶家的孩子前天爬树摔断了腿,你要……记得帮他换药……”他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将离急忙把耳朵凑到了他的嘴边。身体里的水分似乎都要从眼睛里流干了,十年了,她都是那样冰冷空洞地笑着的吧?泪水——似乎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