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逃脱不了杜百回的追杀,那在迫不得已之下,勾陈也只好使施展出自己的“甲马术”。毕竟无论如何,保命才是最为重要与优先级别的。如果连命都保不了,那一切都是妄谈。关键时刻,哪还在乎什么暴露不暴露。
而且只是施展“甲马术”这种级别,也谈不上就会立即暴露。虽然“甲马术”也算得是阴邪法术,是残害与利用了马的生灵来制作,但终究不是养鬼炼尸。人在对动物的残杀上,道德标准是要远低于针对同类的。毕竟人自古以来就会杀害各种动物吃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简直无所不包。所以对大部分人来说,杀生吃肉算得上是理所当然之事,除非真是像唐僧那种胎里素,从出生到长大一口肉都没吃过的才够得上这种超常的道德标准。
另外,他事后也可推脱为同样理由,就跟“移形换影符”一样,都是他私下暗中求购而来,用以在关键时候逃生保命。做为“江陵陈氏的二公子”,他只是花重金“求购”所得,并非自己炼制,是正是邪也都与他无关。而且无论“移形换影符”还是“甲马术”,都是用来在关键时候保命的,就算“甲马术”沾些邪法,理由也完全能够说得过去。
不过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减少暴露的可能。眼下杜百回速度虽快,但因为勾陈刚才施展“移形换影符”与杜百回拉开了丈许来长的距离,还是足以留出让他反应的时间,迅速施展轻功闪避。
但他从《五禽**白鹤篇中所领悟的那套“鹤舞凌云”轻功虽然也十分高明精妙,是套极上乘的轻功,可限于他目前的功力所限,能发挥的威力便也有其极限。因为他虽然拉开了与杜百回的距离,又见机极快,立即施展轻功躲避,可在杜百回更加绝快的速度下,他却是只来得及躲闪一次。再到第二次时,他已是速度不及地被杜百回挥刀追赶上。
眼见就要被杜百回赶上,勾陈暗自一咬牙,立即便打算心一横,干脆施展出“甲马术”。因为轻功实在已躲避不了了,在这种逃命的时候,也顾不了那许多了。何况只是“甲马术”级别,他事后还能解释得开。
不过就在他藏在袖中的手暗捏手诀法印,准备施展出“甲马术”时,忽然耳中传来顾倾城“传音入密”的声音道:“好了,尽力即可,不用再逃了!”
勾陈闻言,先是不由一愣,随后便不由大喜,顾倾城这么说,是否代表,她确实是装的,就是为了引暗中的窥伺者与心怀不轨者出手?
就在勾陈一愣之下,面上尚未转成喜色之时,怀中的顾倾城本是涣然无神的双眼中忽然精光一闪,探手而出,向杜百回噼来的那一刀捉去。
她这伸手一探,宛如羚羊挂角,又如神龙探爪,先是轻轻一探,似乎不可捉摸,但紧接着便如神龙挥爪,夹有雷霆之威,一把便抓住了杜百回手中那把“百转回肠刀”的刀背。
杜百回根本没料到她本是重伤垂死的状态下还能忽然反击,尤其她刚开始那轻轻一探,似乎显得毫无力道。但实则是大朴至拙,妙到毫巅。在杜百回发觉到不对时,已由云澹风轻化作雷霆之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而易举便抓住了他的刀背。
杜百回不但本身武艺高强,更是身经百战,实战经验异常丰富,所以在发觉到顾倾城的反击与不对时,他还是于不可能之际及时收势作出了应变。但这电光火石间的短暂变化却是未能逃脱顾倾城的那探手一捉,他的应变似乎全在顾倾城预料之中,所以最终还是难逃,而且看起来还像是他主动把刀送到了顾倾城手中。
这短暂间的刹那变化,杜百回方才知道,他与顾倾城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即便是顾倾城有占了假装重伤,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的便宜,但他也同样占了顾倾城身受重伤的便宜。
尽管现在看来,顾倾城所以的表现与重伤都是装的,但杜百回还是很相信,顾倾城之前在与伯鉴拼尽全力的打斗中,不可能没受伤。只能说,顾倾城所受的伤没有他们预料的那么严重。
如果顾倾城没受伤,正面对敌,他就更加不可能是顾倾城的对手了,就算是纪芊芊联手也不可能。
但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已晚了,杜百回甚至来不及后悔,立即奋力抽刀。可一抽之下,立即便发现刀就像铸在了顾倾城的手中,分毫不动,他根本抽不脱半点。
这种情况下,杜百回应变仍是极快,虽然心中分外不舍,但还是立即松手弃刀后退,便是弃刀不顾,也要先逃了再说。
既然顾倾城是装的,远没有他们所预料的受那么重伤,那他们眼下就绝对再无机会成功刺杀,还是先行逃命要紧。他们是杀手,是刺客,但绝不是死士,不是来跟人拼命的。讲究的是事先谋划,一击得手,一招致命。但如果一击不中,则会立即远遁,绝不会留下来跟人拼命与恋战。一次没刺杀成功,他们会逃脱后谋划第二次,第二次仍不成功则会有第三次。
不过事不过三,对同一目标,他们一般只会出手三次,如果三次都没能杀掉目标,他们就会干脆放弃这单。但自从他们在江湖上与杀手界扬名起,还从没用到这个规矩,甚至很少有人能让他们去刺杀两次,基本都是在第一次中就让目标一击毙命。
杜百回的应变不可谓不快,甚至以极大决心甘愿放弃了自己赖以成名的百转回肠刀。可他应变虽快,却是还不及顾倾城出手之快。
就在他松手弃刀的刹那,顾倾城已然一记穿心腿踢到,正中他胸口。一声骨骼脆响中,杜百回立即惨叫着吐血飞退。
他脸上还戴着白色的面具,而那面具只在双眼的位置露出了两个孔洞,嘴部则无。所以他一吐血却是被面具挡住,然后顺着面具从两边与底下流溢出来。而那面具并不太厚,颇为轻薄,这一口血喷出,也是染红了下半部分的面具。
白色的面具,鲜红的血喷染上去,分外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