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
庭院内。
三人坐在石桌前,桌上菜没有两三种,酒却摆了半个桌子。
“若不是你,只怕温家想要洗清冤屈难如登天,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温宁看着林惊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知道,你只是为了她,但如今她不在,这杯酒,便由我代替。”
“谢你千里而来,谢你一往情深。”
在提及‘她’时,林惊风原本平静的脸微微一动。
“我并不需你谢。”
他只为她而已。
所做皆由心,不需旁人客套也不需旁人代她表态。
“若她在,只怕她只会说一句‘谁要你自作主张’。”
林惊风低头轻笑,似想到了那人面对他的姿态,微晃了晃酒杯,一饮而尽。
面前。
温宁在听到林惊风的话后,一瞬间僵愣在原地。
好半晌。
他的声音才随着风落入耳中。
“枉我和她一母同胞,竟不知......不知......”
不知她性情,不知她秉性,一叶障目,误会终生。
此时。
温子衿才明白,为何林惊风从见她第一面便起了疑心。
因为在他面前的,是那个最直接最骄傲张扬的温家大小姐,而不是在温家那个张扬跋扈像个讨不到糖的孩子,竭力迎合温家众人的温子衿!
只可惜,那个卑微的温子衿死在了流放途中,至死都背着骂名!
若不是她,只怕再无清白之日。
若不是林惊风,只怕再无人记得那个最初的她。
温子衿一瞬间心绪复杂。
也不知是原主的情绪作祟,还是她太过心疼,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心酸的让她想哭。
【心疼。】
【在敬天,只有林惊风面对的才是最真实的温子衿,连温宁他们只怕都不如他对原主了解的深......】
【只可惜,到底错过了。】
【......】
“都怪我,都怪我!”
温宁满眼悲哀。
一想到自己之前对温子衿的姿态便心如刀绞,那人才是他的至亲啊,舍命救他的至亲,却被他冷言待之,弃之敝履。
如今他知道一切都错了,却再无法挽回,再没有向她道歉忏悔的机会了!
酒一杯杯喝下,直到后面温宁将整个坛子抱起。
这顿时日,一连串的事让他心里像是压着一块沉重的巨石,甚至午夜梦回间,想到的都是自己之前对温子衿冷言讽刺的模样!
他无处可说,更无处忏悔,只能将一切憋在心中,由着那悔恨在心中肆意蔓延!
石桌前。
林惊风看着温宁这般悔恨的模样儿,神色淡淡的没有半分波澜。
没有同情,没有怜悯,甚至温子衿还能从他眼底看到几分讥讽。
‘看吧,人都是贱的,拥有时弃之敝履,失去后追悔莫及,她当初如何追在你身后却被你漠视的,如今她离开了,留下的人怎么能不为之悔恨呢?’
似乎只有如此,他心中的那些愤慨,心疼才能得到些许安慰。
月色一点点西沉。
庭院内安静的仿佛只有倒酒时的流水声,温宁一坛酒喝下去,已倒在地上醉死过去,桌台前,只剩温子衿和林惊风相对而坐。
深秋的夜里多了几分凉意,但温子衿却只觉得心头闷热。
几杯酒下去,她也多了几分醉意,趴在桌上看着林惊风一杯接一杯的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