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担心明德闯祸,想拦着,但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拦得住明德这么个大男人。
“格格,您到是说句话啊,这种时候,大爷不远着那两位点儿,居然还往上凑,万一,万一坏了名声,将来可怎么办?”
芷云眯了眯眼睛,笑了:“急什么,这次乡试,大哥又没有参加,无论这是舞弊案还是诽谤案,都和他没有关系……大哥和两位大人关系不错的事儿,京城里知道的人不少,不说别人,张英张大人和他家的公子,可是看着大哥与那两位结交的,要是一出事儿,立马就撇清关系,那大哥成什么人了。”
七月被自家格格一番话说得眼晕,她到底年纪小,肚子里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这会儿纵然忧心如焚,可俩主子都不在意,她又能怎么办,只好跺跺脚,出去给芷云泡茶了。
芷云面上不在意,心里却多多少少有点儿好奇,毕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推开桌上的盆景儿,把揭帖拿近一些,细细读起来。
一边儿读着,脑子里却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儿。
京师历来是人文荟萃之地,当然,也同样是矛盾集中之地。所谓京官难做,考官尤其难做,李蟠和姜宸英,毕竟历练不够,虽然说一个是前科状元,一个是前科探花,一个是年富力强,另一个德高望重,但在京城根基尚浅,按照明德的说法,这两个还立志图报,锐意进取,与之相对的,这样的性情,得罪的人肯定也不说,如今忽然来这么一下子,恐怕是百口莫辩,要吃一大亏了。
芷云把揭帖看完,眼睛说过一抹讽刺,用笔辛辣,言之凿凿,极尽扇动之能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写出来的。看看,中堂四五家,部院数十人,其子弟都金榜题名——这么一句话,就引得大多数出身贫寒的士子忿忿不平了。
可是,这上面列的人,有很大一部分她在自家的文苑书社看到过,都是那种读起书来不要命的,加上出身好,又有名师教导,家学渊源,自己也知道努力,这样的人,凭什么不能高中啊!
再细看这揭帖,虽然貌似言之凿凿,但大多都是传言,像是什么李蟠受贿白银万两,这根本子虚乌有。
这么看来,虽然不是最后结论,但李蟠和姜宸英很大的可能是被人陷害了。
天擦黑的时候,明德才垂头丧气地回到家,看他神情沮丧,显然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李大人和姜大人……一夜之间,人都佝偻了许多,我,我看着难受……”
芷云勾了勾唇角儿,眼珠子一转,笑道:“大哥,你不如邀请姚观姚公子他们来讨论一下,看看能不能上书明志,表示愿意接受复试,如今已经满城风雨了,复试是肯定的,但要是他们等着圣上亲自下旨复试,那可就被动了,还不如自己主动要求呢,要是能办成……说不定,大哥也用不着再耽误三年,岂不是皆大欢喜!”
对芷云来说,其实对这次的乡试案是舞弊还是诽谤不感兴趣,她只是觉得,这事儿利用好了,说不定能给自家大哥的仕途添加一些有分量的砝码。
明德眼睛瞬间一亮,立时坐不住了,站起身就往外走,芷云连忙叫住,让十月准备了一些营养丰富的食物,又在里面加了自制的营养剂——“别忙,还有时间呢,你先去看看两位大人,安慰安慰,把自己的想法和他们说说,也好让那两位能稍稍安心……尤其是姜大人,他年纪那么大了,这么一折腾,也不知道身子骨儿受不受得了。”
“还是妹妹你想得周到。”明德吐出口气,脸上阴郁终于散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