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到把芷云弄得摸不着头脑,她自认为对府里的孩们不错,就算比不上亲生的弘昊,可是,该他们有的,是一分也不曾少过,衣食住行,绝对和弘昊一样,尤其是对静柔,芷云也是信奉女儿要娇养,对弘昀弘时两个男孩,好歹还严厉些,但对静柔,向来温和。
心里纳闷,芷云面上却不曾显露,只伸手扶着静柔坐好,自己也侧身坐在了床上,也不顾她有些瑟缩,褪下身上的小斗篷,给静柔披上,又把她那冷得像冰块的小手攥在手里,摩挲了片刻,才柔声道:“静柔,你身不爽快,就别多礼了,来赶紧坐下,暖暖身。”说完,又扭头冲门外道,“你们这些没眼力的,还不赶紧给格格添两个炭盆。”
这时,两个粗使嬷嬷自然不敢说,这是格格不许她们进屋,所以才任由炭盆冷了的,赶紧乖乖地应下,手脚利落地捧了炭盆进来,银霜碳燃起,不多时,屋里才算有了几分暖意。
芷云先不问静柔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事儿,才把好好一个女孩儿熬成这副模样,只叹了口气道:“好孩,别管你为了什么,总不应该这么糟践自个儿的身,你阿玛今年行围的时候不慎受了伤,到现在还没有好,要是明日看到你这副样,一着急,损伤了身体,那可怎么得了,就算为了你阿玛,为了你额娘,你也该保重自己才是。”
静柔听见此话,面上的神情动了动,显然是想起欧阳平日里对她的好来,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觉得心里一酸,似乎自己的情绪无论如何再也压抑不住,眼泪一下淌了下来,她明知道极不妥当,可是,还是不知不觉间一头扎在床上,痛哭失声,一直哭到把被全打湿了。
芷云也不劝她,只是轻柔地拍着静柔的肩膀,过了不知道多久,静柔才抽泣着止了泪,也许心里积压的情绪发泄出来,精神到不像刚才那么萎靡,脸上也添了一点儿颜色,只是可能哭过了头,累得很,居然昏沉沉地,直不起身来。
芷云叹了口气,吩咐十月从厨房端来一碗白粥,亲手喂着晕乎乎的静柔喝下去,才让她躺倒,盖好被,只一眨眼的工夫,静柔就进入梦乡。
这会儿,随着十月一起过来的刘嬷嬷,才咬着牙给芷云磕头道:“福晋大恩大德,奴婢万死难报……我家格格,我家格格已经好几日不曾安寝了……”
其实,刘嬷嬷会去找芷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大概是失了分寸。
如果不是想不出别的法,刘嬷嬷也不会避了真正的主李氏,往芷云这里跑。可是,那李氏虽然是静柔的亲娘,但从小到大,静柔实际上是跟着自己的奶妈妈长大的,刘嬷嬷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疼爱。
这一回出了事儿,李氏疾言厉色,不光把静柔大骂了一顿,不许她出门,只能在屋里抄写《女戒》、《女则》,到后来,刘嬷嬷见自家格格伤心得厉害,还不肯吃饭,只能去寻李氏,李氏到底是静柔的亲娘,显然也着急,不过,刘嬷嬷却没想到,那李氏在格格的屋里呆了半日,却是面色铁青的出门,从那以后,格格的贴身丫头杏儿也不见了,格格更是一天比一天憔悴,刘嬷嬷又是哭,又是求,格格却一语不发,只呆愣愣的,像失了魂儿一般。
这下,刘嬷嬷吓得不轻,她是几十年在后宅里混的老人了,自认为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觉得瓜尔佳福晋虽然不是静柔格格的亲娘,但是,这些年来,她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个福晋是聪明人,为人不刻薄,也是真心对府里的格格阿哥们好。
自家格格出的这事儿,虽说不光彩,她心里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但是,福晋哪怕知道了,为了王府的名誉着想,大概也只会想办法给遮掩过去,自己求她帮帮格格,她只要来了,就算不能解开格格的心结,总能找来御医什么的,给格格看看身,现在李氏根本对女儿不闻不问,甚至不许格格见外人,更别说请大夫上门,再这般下去,自家格格的命,还不知道保得住保不住,所以,刘嬷嬷也就顾不得许多,只想着先让格格的身体好起来再说。
芷云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静柔的额头,见她没有发热,这才冲刘嬷嬷道:“你今天晚上留下来伺候格格,让厨房准备一些清淡的饭菜,格格现在想来肠胃很弱,别让她吃荤腥。我明日请御医来给格格看看身,有什么话,等大好了再说吧。”
说完,不等刘嬷嬷说什么感激涕零的话,扶着七月的手,就出了门。
欧阳站在院里,一见芷云,伸手接过媳妇,替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又系了系斗篷带,才低声道:“刚才用了暗示术?你有身,别动魔力比较好,小心孩受不住。”
芷云也很无奈,苦笑道:“我也不想,可静柔对我戒备很重……你说说,咱们不过离开几个月,本来好好的一个大姑娘,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看李氏和下人们的表现,这事儿大约涉及阴私,咱们先暗地里查探一二,看看什么情况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