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吓了一跳,腿有些发软,两个壮汉也愣了。这甩刀并不稀奇,他们也算见多识广,会玩刀的好汉不是没遇见过,可一个小姑娘,能把看起来像是装饰品的刀飞出去,钉入墙,偏偏他们连人家的动作都看不清楚,连闪躲的工夫都没有。
偷眼看了看把墙壁上的乌黑的刀柄,壮汉心里咯噔了一声,心道,坏了,莫不是遇上硬茬儿了吧,他们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见一个穿了一身紫色长袍,手里摇着把折扇,看起来也四十上下,有些富态的年男步下楼,顿时松了口气,默默退到一旁,齐齐叫了一声儿:“爷。”
爷?芷云差点以为是叫爱新觉罗家的那位阿哥,不过,老爱家的那个爷,就算要开黑店,怕也是黑得让所有客人们无话可说,不至于像这边这般没品。
这年人还没走过来,声音先到:“怎么?有人赖账?敢在爷我这儿吃霸王餐,谁活得这么不耐烦了?”不过,他来来,目光绕着芷云几个转了一圈,从墙上转回来,又落在囡囡那把腰刀的刀鞘上,却是目光一凝,转眼脸上就挂了笑,口的声音也低了几度,“哟,几位夫人小姐,瞅着不像是要吃白食的?要是手头儿一时不方便,那也没什么,咱们做生意的,都是和气生财嘛,李,把账单拿过来。”
他话音一落,一个驼背的汉就低头哈腰地走上前,双手捧着账单奉上,得意洋洋地道:“爷,这是她们的账单,您过目。”
结果,那位爷一看单,就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不但没有赞扬这位动作迅速,反而劈头盖脸地就给了那驼背汉一巴掌,怒骂道:“你是怎么算账的?二百二十两,亏你说得出口?”
那驼背汉被打得一愣,立时就甩了自个儿两个嘴巴,大声道:“爷教训得是,小的老眼昏花,算不清了,应该是三……”
“三什么三?明明是二两银嘛,这都算不清。”
这话一出,别说那两个壮汉,驼背男,老者全都傻了眼,连芷云这边儿也怔住,呃,二百两变二两,足足一百倍的误差,有账房糊涂到这种地步吗?这爷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一时间,整家酒楼鸦雀无声,那爷却是团团作揖,笑呵呵地道:“夫人,小姐,我们这账房糊涂了,给您几位造成了麻烦,请几位大人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这帐,算我的,就当是给几位赔罪。”说着,这位爷轻描淡写地从墙上把那刀拔了下来,双手捧到囡囡跟前。
十月目光一凝,本能地跨前一步,将自家主护在身后,这人身上有功夫,看样不是一般人。芷云到是笑了笑,一句话也不多说,拉着黛玉和满脸不甘心的囡囡,带着一帮下人们转身就走。
出了大门,十月才皱眉道:“主,就这么算了?”
芷云眯了眯眼,柔声道:“黛玉和昭玉都是未出嫁的姑娘,明着闹大了不好。”她托着下巴想了想,虽然说不愿意多管闲事,可正好碰上了,芷云到起了几分好奇心,那爷不似一般人,看起来有几分来历,而且,敢在城里敲诈勒索,而且看着不是一天两天了,想必和当地官府关系匪浅。
“十月,你去打探一下,看看这……安家酒楼是什么来头。”芷云一扭头,这才注意到酒楼的招牌,看样是块儿老招牌,看外表,怎么也得挂了十几年了。
很明显,一家黑店,还是开在城里的黑店,不可能开上十多年。
可惜,这次贴身丫鬟里只带了十月一个,七月没跟着来,要不然,以她八卦的功力,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那爷的祖宗八辈给打探清楚。
芷云这边盘算着摸这位爷的底细,那边儿,爷在她们离开店门之后,脸色一瞬间就阴沉下来,怒瞪了那驼背男一眼,冷道:“没长眼吗?这几个女人一看穿着打扮,行止气度就不好惹,你还敢讹到她们头上?一个小丫头刀鞘上镶嵌的都是名贵宝石,看那颗最大的东珠,起码得值百两银……”
讹人,也得仔仔细细看清楚,不是什么人都能讹的,其实,一开始爷没觉得让这几个女人出出血有什么问题,里面有两个一看就是未出嫁的千金小姐,这样的女人,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识不多,出门在外,肯定心惊胆战,还怕麻烦,一旦闹起来,对她们没好处,多数时候也就认栽,全当破财免灾了,可走进来一见几位镇定自若,连下人们都气质不俗的模样,他就知道不好,赶紧收了手。
那驼背的账房被数落得抬不起头,苦道:“爷,小的这也是没法了,咱们店,连着有小半月没外地人登门……”
“算了。”瞪了他一眼,爷摇摇头,目光阴沉,转头对一个大汉道,“去查一查,这几个女人在哪儿落脚,到底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