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
李卫缩缩脑袋,手忙角落地把衣裳往身上套,肚里却忍不住腹诽,这万岁爷真是神出鬼没,不知是不是有飞天遁地的本事,要不然怎么会这般突然地冒出来吓他一跳……
如果欧阳和芷云知道他的想法,说不定会对这小的直觉大为钦佩,他还真猜对了,欧阳和芷云的本事,可不就和飞天遁地也差不多了。
惊见万岁爷驾临,李卫到也没慌乱,反正他是四爷的门生,对自家主的脾气还是了解的,这一点儿小事儿,还不至于把主给惹恼。
利利索索穿上衣裳,又赶紧吩咐下人们备热水,伺候两位主洗漱,吩咐护卫驻防,一通忙乱,等到能好生安顿下来叙话,天都快黑了。
“行了,说说吧,这让李卫李大人重伤的江匪,到底是什么来路?你那折上也写得不清不楚的,真是不像话。”
欧阳扶着自家老婆坐在主位,拣了看着还可以的小点心,给她填肚,因为下人们都没跟着,一路上的吃穿都要欧阳和芷云自己动手,不得不说,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俩人都是被伺候惯了的,向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一没伺候,哪怕只有区区一夜,虽没有变成弱智儿童,可到底是哪都不对劲儿,别扭得很。
芷云就着欧阳的手,吃了一块儿糕点,喝了两口热茶,咕哝了句:“以后要适应,不能让十月她们给惯出这些富贵毛病来。”
他们俩是法师,早晚要离开宫里富贵精致的生活,虽然以后也能制作几个构装体的魔法仆从来照顾他们的生活,但是,身为法师,养得太娇贵,却不是好事。
李卫并不知道两位主的心思,这会儿还琢磨着到哪里挑选几个清秀干净的小丫头,送去伺候两位主,他总督府里的丫头都是五大三粗的,笨手笨脚,恐怕入不了主娘娘的眼吧。
“我的万岁爷,奴才可不是装病的,您看看,奴才的伤刚好,绷带都没拆。”李卫举着胳膊,舔着脸让欧阳看他右臂上缠的那一圈儿纱布。
欧阳一巴掌拍过去,也不顾他跳着脚儿呼痛,叱道:“别废话,简略些,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原来,江匪确实闹得厉害,李卫也的确带兵剿匪,更是受了伤,不过,伤得不算重而已,这伙儿江匪对浙江一地的地形很熟悉,成员武功又高——“万岁爷啊,不是奴才不尽心,实在是这江匪太狡猾,摸不到他们的窝点儿,正经的官兵一至,他们就散了,散了就再找不着……”
“诉苦以后再诉……朕问你,匪患起总要有源头吧,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闹起来?”欧阳蹙眉,各朝各代,江南都是纳税重地,欧阳对江南也不敢有丝毫轻忽,当初清朝八旗入主原的时候,在江南犯下无数的血案,所以多年来清政府对江南总以安抚为主。
欧阳根本不把自己当满洲人,对江南自然也没有清朝历代皇帝的复杂心情,自他登基,实行新政,对江南的管束确实严厉了一些,可全国都一样,而且,远远够不上严苛。
只是因为康熙晚年的时候,因为年纪老迈,病痛缠身,精力不济,治下太过宽泛了,弄得牛鬼蛇神全冒出来捣乱,欧阳这才狠狠打压了一下,可他打压的全是贪官污吏,整治的也是土豪恶霸,老百姓绝对是受益的一方……
“主爷,天下人都知道江南的官员最会抱团,他们天高皇帝远,恨不得在江南做个土皇帝,多少年了,整个江南的官员们都是门生故旧,亲朋好友,肯和他们‘同流合污’,你才能呆下去,要是不肯,那就得走人,别看奴才是个总督,在浙江一等一的人物,可真想办实事,也得下面的人听话才行啊,一开始奴才才来的时候,真真寸步难行,近年,主爷接连颁发新政,零敲碎打地把江南官场筛了一遍,补充上不少新血,又让各地常驻监察御史……奴才的日才好过了些。”
说道这儿,李卫喘了口气,灌了一茶杯茶水,这才继续道,“江南官绅一体,互相勾结,势力很大,哪里甘心就这么放弃手里的大好江山,一直就跟奴才较着劲呢,奴才初来乍到,也不敢和他们大斗,要是乱了江南,哪怕万岁爷不怪罪,奴才也无颜面见圣上了。所以,一直都是小打小闹,没起过大冲突。”
“上个月初,奴才得到密报,有一伙私盐贩最近活动很猖獗,奴才派人跟踪,捅了他们的老窝儿,查处了一处大私盐作坊,抓住了七八十号人,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儿,在江南,这样的私盐作坊多得很,就是天天查,也查不完,一般抓起来,罪过不大的,按律交纳罚款,查封了作坊,也就算完事。却没想到,奴才带着犯人往回走的时候,居然遇见了大批刺客,个个武功不俗,奴才身边带了有三百兵丁,愣是让人家冲进来杀了十几个人,还伤了奴才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