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瑟缩了一下,眼角瞄到郑娘子微微弯起的嘴角,顿时怒火高涨,上去就撕她的头发:“你这个恶妇!我就知道你跟东家是串通好了的!我们周家虽然是穷人,可也不是好惹的!我要去衙门告你去!”
郑娘子毫不犹豫的还击:“你这张嘴巴不要随口污蔑人!无凭无据的就想把脏水泼我头上!你闺女跟别人无冤无仇?笑话!也不知道是谁在那院儿里头对着别的侍妾指桑骂槐暗加迫害的!你不要以为别人都是瞎子聋子,她落得这个下场那就是报应!”
郑旺儿还不止一个小妾?东篱目光在周家的身上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衣裳上扫了一圈儿,不动声色的垂下视线,虽然浑身都是土,还被撕破了好几处,却仍然可以看出质地来,应该是上好的纹绫。
一个农妇,怎么可能穿得起这种料子?头发上散落下来的钗环虽不多,可也是赤金打造的,这通身的气派,哪个看得出来是个下人?倒像个地主婆的架势了。
她不过就是郑旺儿一个小妾的娘,就能穿成这个样子,那些所谓的小妾生活标准又是个什么样子?若是每一个小妾家里都是这个样子,郑旺儿供得起这样的花销,该置下了多大的家业?
“你先安静一会儿,听我问话。”目光轻轻的瞄了一下人群里面不知道该相信睡的郑旺儿,东篱嘴角冷冷的撇了一下:“你家闺女死之前可用过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周家的想了想:“这个小妇人不知道,乡下人哪里懂得那么多?不过我家冉菊之前住在庄子里的时候,每日都是燕窝参汤的补养着,这一离开庄子就出了事,没准儿是郑家的私底下克扣了她的份例!”
参汤、燕窝?还是每日?
莫家兄妹两个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郑家的听着不对劲儿,想要阻拦时周家的已经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个干净,末了还不忘怀疑她一把,暗指郑家的克扣银两因此充好,害了她闺女。
“郑管事,这事儿可就稀奇了。”莫悠然这会儿接过了处理权,掀开眼皮子冷眼望着人群里已经开始冒冷汗的郑旺儿:“一个小妾就天天人参燕窝的伺候着,看起来郑家的日子比起我莫家还要奢侈富裕得多啊。”
郑旺儿扑通跪在地上,一边擦着冷汗一边急速的转动脑筋想主意,这会儿什么爱妾什么孩子全都被抛到脑后去了,更是对周家的怀恨不已,要不是她突然跑来闹腾,自己怎么会被突然发现端倪?
“郑管事不要着急,慢慢想该怎么说,我看不如就先问问别人好了,郑管事家里的吃穿用度,总不会没有一个人知道吧?”莫悠然对这几个奴才背地里做的龌龊事已经是怒不可遏了,叫人把郑管事拉到边上去跪着,不许叫人跑了,随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一众沉默不语的下人:“我倒是不知道,我们不在的日子里,你们这些人过的好日子啊,一个个很滋润嘛,难怪说周围的庄子里总是有人想要过来这里当差,原来油水够丰厚啊!”
郑家两口子作威作福这么久,积威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些人之所以不敢出来指证他们,自然也是因为拿了好处的,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都不说话?”莫悠然怒极反笑,“好啊,真是好,这样的人我们莫家可是养不起了,赶紧早早全部打发了,换一批老实忠厚的才是。”
人群里有胆子小的开始动摇,郑家两人这些年虽然是给了好处的,但是大头还不是被他们给私吞了,自己也没落到多少,这功夫给他们陪葬,可是犯不着,顿时就有人心思浮动,打算保住自己了。
郑娘子面如死灰,没想到啊,不过是处理了一个小妖精,这件事情居然闹大了,都怪这个周家的!想着含恨怒视着周家女人,要不是她闹腾,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东家,您可别听这周家的胡言乱语啊!”郑娘子砰砰磕头,一脸的血:“这周家的是看她闺女没了想要讹诈我们,看我们不上当就想着拉我们下水啊!东家,我们两口子可都是本分人啊,要不然夫人也不会叫我们来这儿担此重任了,您可要明察啊!”暗地里瞪了周家的一眼,臭婆娘要是再敢坏我们的事情,别说以后没有财物可拿,小心你的小命!
真是好利的一张嘴!东篱气的笑了出来:“你这是打算拿夫人来压我们了?人心隔肚皮,最是难测,当初在夫人跟前儿的时候你们可能是忠厚老实的,可是时间久了,在外面一家独大的日子过得太顺当了,难保就不会起异心。别的且不说,我且问你,咱们莫家的庄子上定下的租子是多少?”
郑娘子扶着地面的手臂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暗暗想道难道说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居然也知道租子上面的猫腻儿:“咱们莫家的租子都是夫人定下的,是五成。”
“五成?”东篱抄起桌上的茶水泼下去,还冒着热气的茶水烫的郑娘子嗷的一声,左占才刚皱起眉头,却听东篱怒气冲冲的拍着椅子扶手:“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可以任由你哄着寻开心?五成那是江南富庶地带的水平,北方贫寒地界,一向是四成租,你欺我年幼无知不成?”
周围的下人多是本地人,顿时惊的瞪大了眼睛,五成租子就已经算是少的了,原来东家居然定下的是四成?那郑管事两口子怎么一直都是按着五成收取租子的?他们哪家不是种着地的,一想自家这些年来不知道被这两口子盘剥了多少去,无一不是咬牙切实恶狠狠的盯着他们,恨不得一口一口咬死了他们方解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