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正是仲夏,偏巧是最热的时候,日头毒毒的挂在天上,虽然有莺儿给打着伞,也挡不住那一层一层的热浪涌过来,偏生暖阳走得又急,恨不得立时找着莫颜,瞧瞧她在干什么才好。
莺儿不懂暖阳这是怎么了——方才墨霖的话,她倒是听着了,明白大意是让大*奶看紧了大爷,可她从小在墨府长大,大爷的脾气她是知道的,从来不是朝三暮四的人,如今又跟大*奶分不开,怎么会忽然瞧上别人?
她瞧着暖阳的鼻尖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连忙掏出帕帮暖阳擦了,故意做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笑道:“大*奶慢些走,这大热天的,仔细了暑。”转眼瞧见前边的一座凉亭,建议道,“您要不先去亭里歇歇?”
暖阳不但鼻尖耳后出了汗,连腋窝下都觉得有些湿濡,心里更加不舒服,索性听了莺儿的,几步走进凉亭,坐在石凳上琢磨这几日的事儿。
凉亭里的阴凉很舒服,莺儿怕暖阳忽然坐进来落了汗生病,忙不迭的把纸伞收好了放在一边,自己专心给暖阳擦汗。
暖阳自己把那帕接过来,一边擦一边琢磨
她此刻凉爽下来,心里倒清醒过来了。
墨铭此刻在军营,自己急巴巴的去找莫颜有什么用?
不过,她此刻倒是明白了当年海澜公主的心情——所谓无欲则刚,关心则乱,当初自己不喜欢墨铭,他跟湘湘怎样亲近都不觉得生气,如今今非昔比,自己竟然为了些个捕风捉影的事儿这样沉不住气。
想想当年的海澜公主,大婚之日被墨铭独自留在房里,一年多的时间都只见人家亲亲热热,最后居然湘湘怀孕了,还有人跑来自己耳边传达湘湘的得意……
这些事儿,放在谁身上,谁能坦然面对,不急不躁的想法应对?
若能做到的,不是神经太过粗大,就是喜欢那个人喜欢的不够深吧?
……
她想了一遭,倒不急着去找莫颜了,不过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个“墨炎”,皱眉问莺儿:“三叔这是去哪儿了?我可有日没见着他了。”
莺儿张了张嘴巴,却又为难的闭上了。
“知道什么,就说。”
“回大*奶,奴婢听三少爷房里的大丫头芽儿说,连她这几日都少见三少爷的踪影呢,一早起来天没大亮就没了人影,天大黑了快宵禁了才回来……有时候……”莺儿似乎不愿说墨炎的事儿,只是问的人是暖阳,她才不得不顶着罪回答了,“……有时候,整宿都不回来……”
“那怎么没人来报?”暖阳有些后悔,这几日自己忙昏了头,竟然连这么大的事儿都不知道——一个十三岁的孩夜不归宿,若是杨氏还在,只怕更要气得跳脚吧
暖阳心里担心,晚间墨铭回来,便跟他把这个事儿说了,询问道:“是不是该给三叔找点事儿做?像这样学堂不读,正事儿没有,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可就晚了。”
“他从前在岑夫那里进学,自打出了事儿便没去过。明儿我再跟他说说。”墨铭也有些担心了。
“别明儿了,明儿一早他又没影儿了,你还要去军营,能去哪里找他?吃了饭就去。”
墨铭一想正是这话,便道:“这阵忙,我们三兄弟有日没在一块儿吃过饭了,我喊上二弟,一同去他那儿等他便是。”遂跟暖阳道了别,夏日的天色还不甚黑,也不打灯笼,便独自那样去了。
暖阳自己用了饭,又跟灵儿玩儿了一会儿,等灵儿都睡了,也不见墨铭回来,她想着兄弟三个一直不曾聚在一起,今日自然会时间长一点儿,也未曾在意,只是歪在榻上看书,自有小丫头在一边扇凉。
就这样,一本看完了,也没见墨铭回来,夜值的兰儿进来问暖阳要不要洗洗睡了,暖阳才觉得已经太晚,心里莫名其妙的又想到了莫颜,一颗心忽然扑通通的跳了起来,
“兰儿,跟我出去瞧瞧。”暖阳又坐了一会儿,终归还是坐不住,长身而立,自己推门就往外走,兰儿连忙从衣架上拣下一件五彩的绮罗单衣给暖阳披在身上,又命小丫头速速送过一盏灯笼来。
“不必,”暖阳阻止道,“左右有些月色,咱们习武之人视力也还说得过去,要那劳什干嘛?”她硬邦邦的说了,脚下却丝毫未停,兰儿不敢耽搁,也不等那灯笼,急急的追了上去。